“你这孽障冷落云儿一整个晚上,大清早心急火燎的赶来,对新妇不加安慰,还敢兴师问罪?”
陆琛怒瞪着双眼大声骂道:“你是想将整个陆氏一族的颜面都给丢尽才肯善罢甘休?”
叶知澜仍是冷静的坐着,却越听越觉得蹊跷。
储贤宫的院墙坚实无比,墙高也堪比外院,任它再厉害的鸡都难以窜入。
除非,有人故意而为。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因为这点小事生了误会,立刻叫来布置新房的管事嬷嬷仔细查问情况,却并未问出异常。
思索一番,她又想到一人,便将昨夜那引路女使唤了过来。
“馨儿,储贤宫是本妃特意差人为世子和世子妃置办的新房,你既发现异常为何不报?”叶知澜厉声质问道。
她心知世子跟前那群狐媚子被世子纵得不成体统,害怕会怠慢了儿媳,所以才特意安排了馨儿前去引路。
而馨儿虽是王妃宫里的,可也不敢自作主张挑起事端。
世子妃都未计较昨夜之事,她只当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顺着台阶就此息事宁人。
哪曾想事态竟然闹到如此地步。
颤颤巍巍的瞧了眼傅归云,她俨然已是不知所措。
“还不快说。”
叶知澜大声吼道:“你胆敢有一个字隐瞒,本妃便将你立刻处死。”
馨儿吓得魂不附体的,只得将昨夜看到的、听到的一字不漏的道了出来。
最后,还由衷的补了句:“世子妃体恤王爷、王妃,奴婢岂敢负了世子妃的一番苦心。”
叶知澜听完,心潮澎湃的,格外感动。
素闻傅家这位大小姐是个乖巧懂事又识得大体的,没想到能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
陆琛对儿子的作为已然愤怒到了极点,额间青筋暴露,瞳孔瞪得圆圆的:
“你这孽障,云儿一个弱女子,你新婚之夜冷落她已枉为人夫,还敢弄那么些凶悍的畜生去吓唬她,你简直是丢尽了我漓阳王府的颜面。”
“我......”
陆临初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虽向来不喜什么名门闺秀,可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反倒是这位所谓的大家闺秀,太过心机叵测了些。
“你既然觉得受了委屈,大可到父王、母妃跟前申诉,何必杀我爱宠泄愤,还假惺惺的上演这么一出给谁看?”
“够了。”
叶知澜再也听不下去,肃声斥责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攀诬归云?若不是你纵容你院里那些个小妖精,何至于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看着傅归云跟前的清露,叶知澜这一刻终于彻底明白儿媳为何只带了个老实巴交的小丫头过来。
“云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自始至终都在保全你、保全王府的颜面,就连今日来请安也是谨小慎微,生怕有人跟来说漏了嘴,你这孽障还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着众人的面,叶知澜也不再给儿子留半点情面。
“云儿她舅父和送亲的亲友皆在府上,你想让她如何申诉?是想让她当着两家亲朋的面大哭一场,说你心胸狭窄毫无雅量,还是痛诉你薄恩寡义,不懂礼仪纲常?”
一番话将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彻底骂醒了他。
陆临初静默片刻,渐渐意识到自己的确是错怪了傅家这位大小姐。
想来,她果真是不识得铁夯的名贵,也更没有要与自己计较储贤宫那些丑事的打算。
否则她没必要绕这么大一圈子,只需差人到父王、母妃跟前酣畅淋漓的哭闹一番,自会有人为她撑腰做主。
自知理亏,默默的朝着傅归云拱了拱手,他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
叶知澜主动叫住了儿子。
储贤宫昨夜的事情不用细想也知道是云苓那贱蹄子所为,儿媳如此懂事,她自不能让她白白受了欺负。
情难自已的搂住傅归云,叶知澜心里又酸又疼的宽慰道:“你这傻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何必替这孽障瞒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漓阳王府果真是尖酸凉薄之地。”
“母妃言重了。”
傅归云暗暗瞥了眼陆临初,语气淡淡道:“儿媳只是不想伤了两家的和气,更不愿意伤了陛下的体面。”
至于受委屈这档子事,这辈子她就更不会了。
她只是不会像傅沅淑那般一味的去哭闹,虽说是博了同情,却也顶多是叫那作恶者受几句训斥。
别看老王爷骂儿子骂的欢,真要让他惩治云苓,心头定是会有顾忌的。
听说当年杜九娘的死,父子二人至今还存有嫌隙。
所谓打蛇打七寸,不管此事与世子有无直接关系,都得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冒犯自己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此,他才能长些教训,好好管束身边之人。
叶知澜如今对这儿媳是喜欢到了骨子里,当着儿子的面,立刻叫来了王府的长史。
“云儿,这是右长史临之,也是你夫君的堂弟,族中排行老四。”
指了指进来之人,叶知澜温声介绍道:“临之一直帮衬着我打理王府内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