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听闻前面的院子哄闹,喧嚣不止,连忙喊身旁的书童彩明前去打探消息。
彩明打探消息回来,告诉王熙凤:“奶奶,前面的院子里老爷们都在议论小蓉大爷的事情,说京兆府衙门要在明日午时将小蓉大爷推向菜市口斩首。”
一时间,王熙凤亦是被吓唬的不轻,深深皱起眉头,凝聚成一个川字:“他明日就要问斩?那京兆府衙门可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寻我们?”
彩明摇了摇头:“没有。除了此事之外,并无其他什么事情。”
王熙凤心中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见贾蓉没有供述出自己与他私放印子钱的腌臜事情,看来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等贾蓉死后,这件事情也将成为她与贾蓉之间永远的秘密。
但是,贾蓉死了,王熙凤只怕之前放出去的银子,收不回来。
她那屋子里面倒也有好几箱装着高利息借据的文书,皆是签字画押。
可以前这银子都是由贾蓉安排江湖上面的帮派头目下去催收,王熙凤坐享其成即可,根本就不必劳神费力。
但是,现在贾蓉将死,王熙凤那银子可就难得一个保障。
成千上万两的银子,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倘或是收不回来,那损失可就大了,她会觉着牙疼的。
一时间,王熙凤在屋子里面徘徊踱步,思忖着应对的法子。
忽然,她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仿佛记起来了什么似的,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眼眸里露出光亮:“哎,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蔷哥儿不是在江湖上面搅动风雨是个能人?”
“不如我就让他去帮我催收,代替贾蓉与我继续合作便是。”
在王熙凤看来,贾蓉死了无所谓,放印子钱的事情,可不能够停下来。
无论是催收欠款,亦或者说是继续做这件事,都需要再选一个人出来料理。
寻遍整个宁国府与荣国府的诸人,唯有贾蔷一人可以担当此大任。
旋即,王熙凤心下有计:“正巧这次他求我料理这内宅的家务,等此事完毕,只怕他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见自己的事业有了一个全新的合作伙伴。
她之前心中的担忧亦是去了不少。
王熙凤再次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叹息出声:“贾蓉倒是不错的一个人,还知道带着婶子一起发财,可惜就是太冲动了一些。”
弑杀亲父。
在推崇忠孝的粱瑞帝眼中,无疑是不忠不孝的死罪,必死无疑。
却说贾蔷在前面的院子当中与众人闲话之后,就单独找到贾政:“这蓉哥儿马上就要被杀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送一送?”
贾政冷笑:“送一送?现在大局已定,说什么都晚了,还是莫要去沾染上此事为好,省得被他牵连。”
贾蔷则是有着另外一番看法:“家族兴旺,必定要团结人心,贾蓉固然有错,但念在往日情分上,不该如此绝情。人死债消,哪怕他曾经糊涂过,总该念及兄弟旧情,前去送他一送的。”
听闻贾蔷的话语,贾政却是对他另眼相待,不曾想到贾蔷竟然有此等胸襟,丝毫不害怕因此事牵连自身,引火烧身,执意要去送贾蓉最后一程。
一时间,贾政深深叹息:“如若我们家里面的人都似你一般重情义,识大体,只怕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处境。”
贾族众人整日蝇营狗苟,匆匆急急,皆为逐利享受。
难寻一个有情义、有见识、有能耐的男人。
贾政遂也不在阻拦贾蔷的去意,只说:“你备好饭菜,给他送去,送他这最后一程。至于这家里面的事情,我会帮你暂时料理的。”
贾蔷心中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点了点头,命厨房准备饭菜,打算稍晚些时辰过去看看贾蓉,也送一送他。
......
太阳落山。
贾蔷带着几个跟班小厮,提着送行饭菜与美酒,离开荣国府,前往京兆府衙门监牢。
等贾蔷贿赂过牢头,轻松走到监牢里面,见到了正在坐牢的贾蓉。
此刻的贾蓉并未遭受酷刑,反而是居住在一个单间当中,周围并无什么人关押,倒也清净。
贾蔷能看出来这是京兆府衙门给贾族的面子,特意在这监牢当中,关照贾蓉。
如若不然,随便将贾蓉丢到人满为患的死刑犯堆里面,不出一日,他便要一命呜呼。
贾蓉坐在里面,面前还有桌子板凳,与寒酸简陋之家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若非周围有木栅栏限制贾蓉的人身自由,他看上去反不像是在坐牢,而像是在这里居家过日子。
这亦是京兆府衙门的关照。
贾蔷看向旁边的几处牢房,人类排泄物堆砌在里面,散发出阵阵恶臭。
那些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在里面解决。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是差到极限,萎靡不振,难有什么精神头。
反倒是贾蓉这里干净整洁,他整个人却显得容光满面,精神焕发。
贾蓉看见贾蔷过来探望自己,眼神里面含着热泪,差一点儿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