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公佐四处查看的时候,匠头领季正生将浸湿的抹布盖在燃烧着的酒缸口,将明火憋灭。
接着又端起水桶将燃烧着的木头扑灭,待酒坊内最后一处明火被扑灭后,
他累的瘫坐在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将染了一层黑灰的脸弄成大花脸。
他坐在地上大声嘱咐工匠们,将烧毁的酒缸、木头清理出去。
接着季正生就看到李公佐正在吩咐李家的仆役们,在酒坊内搬运着焚烧后的残留物。
这位名叫季正生的年轻小郎君,是老掌柜何立峰的徒弟,
李公佐在购买这处酒坊前,此人就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也算是一位年轻的老酒工。
季正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哭丧着脸来到李公佐身旁说道:“东家,您终于来了。何掌柜他……”
李公佐正在估算酒坊和香水坊的损失,听到季匠头的话,有些麻木的问道:“难道何掌柜也出事了?”
季正生点点头,抹了把被熏黑脸上的泪痕,缓缓说起昨晚上他们的遭遇。
因为最近各种白酒逐渐打开市场,为了提高白酒产量,程大山就命令酒坊工人和香水坊工人全部都三班倒。
即工人歇息,酒坊酿造设施不歇息,全力加大生产,当然工匠们的月列奉钱也是水涨船高。
两座工坊的工匠们对此并无意见,毕竟酒坊东家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在这里干上一个月,比在临安城其他酒坊劳累一年挣得还要多。
因此在昨天晚上,酒坊和香水坊灯火通明,众技工都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却不想深夜时分,一伙蒙着脸面的贼人砸开大门冲进了酒坊。
为首几人拿着朴刀、长剑等武器,他们进了酒坊见人就砍,将好几个酒工砍翻在地。
接着他们将两个工坊所有工匠,全都驱赶到李氏酒坊前院的空地上,眼看局势已经控制住,
这伙贼寇中一个为首的壮汉高声喊道:“所有人都给老子蹲在地上老老实实的,俺们只是求财千万别干傻事伤了和气。”
这位身材高大的首领看到工匠们听话的蹲在地上,很是满意的点头,
接着他给身边的手下抬了抬下巴,几个贼人点头示意明白,就转身赶了几辆驴车,走向空无一人的香水工坊。
平日里吃住都在酒坊的程大山,虽然蹲在地上,但时刻在观察着这伙贼人,
他看到那些贼人往香水工坊走去,心下明白这是想将仓库里存储的香水罐子,全都抢走。
看到这里,程大山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就不顾面前贼人指向他的刀锋,
冷静的起身抱拳,冲不远处的贼匪头领说道:“这位当家的请了,在下程大山乃是这座酒坊的掌柜。您要是求财也好说,但莫伤了俺们的性命。”
而正指挥贼寇们往驴车上搬运香水罐子的头领,听闻身后的话,扭头上下打量了程大山一眼。
这位头领不由得佩服程掌柜的勇气,于是挥手示意手下将短刀收起来,颇感兴趣的走到程大山面前,
这位头领一双三角眼里充满戏谑的神色,他冷笑一声将朴刀放在程大山肩膀上,刀锋紧贴着他的脖子。
他阴恻恻的说道:“程掌柜实在是勇气可嘉啊,你对李氏酒坊酿酒技艺可还了解?”
“当然了解,秘方就在我脑子里。”程大山为了避免这些贼人屠杀酒坊技工,忍住肌肤上刺骨的凉意,面不改色的说道。
贼寇头领闻听此言,双眼不由得一亮,高兴地对手下说道:“将这个掌柜和做香水的技工们,全都给老子绑走。”
听到此话,程大山有些绷不住,神色恐慌的叫嚷道:“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为难我们吗?”
“谁也没有为难你们,不过是请你们换个地方做工罢了。都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听话,否则别怪某家不讲情面。”首领阴笑着说道。
接着他就命令手下贼人将香水坊技工,还有程大山等熟悉各个酿酒环节的工匠甄别出来,全都绑着双手押在一边。
然后又搜刮各个屋子,将账房里间存着的铜钱和银子全都搬出来,放到之前运送酒水的驴车上。
而被绑在一起的阮小乙和程大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疑惑,
但他们掳走工匠干什么?
两人默默地看着贼人将匠头们押到驴车上,程大山心中暗想,看来这些贼寇不只为了求财,还要将香水坊的技工们全都掳走。
但是酿酒工坊的技工们为什么不带走,只怕是酒坊技工们人数太多,带在路上不安全。
毕竟李氏酒坊成立时间长,而且酿酒的工艺也更复杂,需要的人手也比香水坊的工匠多。
想到这程大山的脑海里就闪过一道亮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原来这些贼寇是想要从技工嘴里套出酿酒秘技,还有香水制取秘方。
看来这些贼寇背后一定还有人,而且一定是些达官贵人,不然皇城脚下他们哪敢直接杀人越货,绑架掳走工匠。
到最后官府肯定是查无可查,不了了之。
一般的贼寇不都是抢劫完金银财宝等钱货后就赶紧逃跑,哪还要带着一些累赘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