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的方胜见李公佐认出自己,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低头沉默不语,只是身体好像害怕似得有些颤抖。
李公佐见此情形,大概能够猜出方胜为何会变成这样子,
当钱彪和左大光一党相继倒台,这些昔日里耀武扬威的衙役们,身为钱彪的心腹理所当然的被扫地出门。
假如他们平时为人宽厚,没什么仇敌的话,也没人会搭理他们,找个营生活下去还是没问题。
但谁让方胜平日里嚣张惯了,他嘴上也从来不积口德,长时间下来,得罪的人就多了。
钱彪和左大光两人已经被大理寺核准斩监候,只待选个吉日就要开刀问斩。
那些钱彪曾经坑害过的人,便将这些仇恨和罪孽都算到这些狗腿子们身上。
这些人将他们找出来全部打断手脚,让其在临安城自生自灭。
方胜就这样被打断双腿,为了活命这才加入丐帮沿街乞讨。
却不想被一时好心的李公佐,当场认了出来。
李公佐见方胜身穿破旧的麻袋布,裸露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小腿不自然的扭曲着。
他又发现不远处墙角的几个乞丐,对方胜指指点点的看他笑话。
李公佐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李公佐将短刀收回,意兴阑珊的离开这群乞丐,沿着长街渐行渐远。
流落街头的方胜想到自己从前的威风,还有现在凄惨的模样,忍不住后悔的失声痛哭出来。
而另外几个乞儿嬉笑着要抢方胜碗里的几枚铜钱,却被方胜拼死捏在手里。
李公佐已经走远,当然看不到身后众乞丐拳打脚踢方胜的画面,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去管。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所以老话说得好,风光时要低调做人,逆境时要懂得爱惜自己。
方胜等人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以为抱了根粗大腿就能为所欲为,从不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岂不知靠山山会倒的道理。
李公佐在已经重新开张的酒楼和茶坊,随意逛了一圈,见酒楼和茶坊都在正常营业,没有出现寻衅滋事、打架斗殴之事。
在丰乐楼里,李公佐碰到了正在同陈掌柜聊天的朱达,他笑着上前打招呼:“朱郎君,怎么有空来丰乐楼耍子。”
朱达扭头见是李公佐来了,抱拳见礼道:“二郎,我不是来吃酒的。”
说着,他朝酒楼朝门口和二楼楼梯口一指,
李公佐抬眸看去,这才发现几处要害之地都有几个彪形大汉警惕的站在那里。
这些大汉穿着统一的粗布衣裳,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动静,见有人借酒意闹事,就客气的将人“请”出去。
朱达憨憨的笑着解释道:“是大当家吩咐我晚上带手下兄弟,在你的酒楼和茶社都安排人值守。免得出现意外时,却找不到好用的人手。”
李公佐知道杨黑熊是怕自己再次被人暗算,这才私下想出的计策。
李公佐心中感动的说道:“杨家哥哥有心了,你们人手够吗?”
“最近又招募了些身家清白的年轻小郎,俺们会社里可用的人手不少了。”
李公佐点点头,招呼丰乐楼陈掌柜好吃好喝的招待这些值守的兄弟们,随即挥手告辞离去。
待李公佐回到三元坊李家,
他刚进门,就见蒲兰馨的丫鬟慕菏吃力的端着木盆在院子里倒水。
李公佐朝她问道:“慕荷,嫂嫂这会儿可曾睡下了。”
慕荷正弯腰倒水,猛听得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她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是李公佐回来了,笑着打招呼道:“二郎回来了,娘子这不是刚洗过脚,正要睡下。”
李公佐点点头,看了眼房门大开的东厢房,挑脚就要往里走去,嘴里说道:“我去看看嫂嫂。”
慕荷吓了一跳,心想小郎君怎么不知道避讳,一个男人怎能大晚上的去找寡妇说话?
可还不等她开口阻拦,就见李公佐噔噔的快步走进厢房里。
慕荷撅了撅小嘴,也赶忙跟着走进去。
李公佐一走进东厢房里,就闻到一股像是梨花香的味道,可细细嗅着又觉得不太像。
来不及细想,他走到里间木质屏风前,刚想开口,就听见蒲兰馨的声音慵懒的传来:“慕荷,你在和谁说话。”
“嫂嫂,是我啊。你还没休息呢?”
此时蒲兰馨那浑圆的磨盘靠坐在架子床上,曲着一双长腿,在给嫩白的凌波玉足修着指甲。
一双修长的小脚丫莹白如玉,五个玲珑小巧的脚趾头上涂着红色的丹蔻。
她耳边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慕荷倒水回来了,却不想屏风外却传来小叔李公佐的声音。
蒲兰馨“唉呀!”一声,将洁白的肌肤下隐隐透着血管的小脚,放进踏板上的绣花鞋里,声音微颤的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快出去。”
隔着细丝绣着的屏风,李公佐隐隐看到蒲兰馨穿着衣裙坐在床上。
他这才放心的走出屏风,看着身着素白中衣的蒲娘露出了一抹大灰狼般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