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大家陷入暴力的魔障无法自拔,岑大爷特意把志在省运会女足四强的球队安排为最后一个热身对手,而且限定只能赢一个,还要求无可争议的技术击倒。
从冷血十三鹰到女足四强,岑大爷强调的是娱乐精神的回归,以及团队控制力的终极测验。
但是大家有些迷惑,搞这么两极,那么到底是当偶像派还是去当冷血十三鹰呢?
岑大爷说其实都不重要,超强的控制力才重要。有了它,你演什么像什么。
能当偶像派又能把比赛赢了,那是最好的结局。条件允许谁都想这么做。可问题是每一次能够赢的只有一支球队。
偶像派的对立面是过街老鼠,不考虑读档的情况,随着功力的深厚,随着临场的发挥,可以决定受人厌憎的程度。
一开始,大家表示抗拒和担忧:“受人厌憎怎么可能赢?你不是说球最终是踢给人看的么?”
踢给极大多数和极个别的人看,就事论事看,决定性的是那极个别的人裁判们。
现在卫佳皇知道坏就坏在“就事论事看”这五个字上不过,这已是后话。即便是开了上帝视角皮毛的洪宇岚,也无法将这植根于浅显人生道理埋下的心理陷阱看通透。
岑大爷全身心放在了单场的算计上,他的回答也是没有一丁点怀疑的:“是有可能赢的。因为最讨厌老鼠的一定是直接和老鼠作战的人。一个人的厌恶程度到了极点,就会起杀心。踢个球不论多讨厌,罪不至死。所以说一旦有杀意,哪怕你再讨厌,任何合格的裁判都会站到你这边。”
卫佳皇还记得在那个时候,他顿了顿,看向蒋灏:“所以有条底线是绝对绝对不能越过的。”
蒋灏那时已是全队最大的刺头迎着岑大爷的目光笑问:“哪条?”
“杀人之心不可有。”
再残酷的竞技运动最多也只能是战争游戏,不是战争。
所以控制力是最重要的。
“不单是运动员。每个人在阴暗面都隐藏着杀欲,完全跃过那条理智的底线谁都可能杀人。想赢的执念固然重要,但人往往会因为执念而万劫不复。那么一定要搞清楚,竞技后面是游戏,游戏是讲究规则的。所以你们要一定要驾驭的是这样的控制能力,在关键的时刻,不长的时间里,用密集的操作让对手失去理智,然后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挨打的前提下,保证生命安全!”
现在,卫佳皇明白了,从很早开始岑大爷就是为了猛牙杯决赛的那个场面预设的。
此时此刻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游戏规则您是吃得很透,和您比起来,那些单纯想着炫技显摆取悦观众的艺术足球先辈或者靠着自己超前理论追求现象级足球的战术先驱们是多么的天真幼稚,可惜游戏规则不止是90分钟或者120分钟的事,执着于此本身就是一种天真幼稚。现实里,真正的竞技是在完场哨结束之后才开始的。
弯弓没有回头箭。对当时的少年来说,这就是自己的选择,自己就是无论如何要赢下这场比赛,正式地扬名立万,不可逆地咸鱼翻身,成为圈子里的新贵。为此,大家对岑大爷绝对信任。哪怕是成长为刺头的刺头蒋灏,他在下半场一击得手,不惜畏首畏尾,也不和对手做些多余的痴缠,干干净净的防守,结结实实地被摆脱。
他牢记着岑大爷的教诲,极善和极恶在竞技里都是讨不到巧的,游走于两者之间,在最需要的时刻及时切换才是王道。
如果可能,大家都希望能堂堂正正地战胜奡贠吅,就像击败女足四强那样。
可是不能够的。
一来实战展现的战况不允许。拼了命把半场的比赛演完,即便是这样仍然嘘声一片。
二来时间不允许。堂堂正正等到大两岁,自己也不具备比赛的资格,而且已经星流云散,队不成队。
洪宇岚在惊叹:我还在笑他精神失常,可等到他在实战中冷静下来,一切都如他预料的发展。下半场奡贠吅果然起势。贾府果然在吕帅的偏见下逃过一劫,而且一击必杀。奡贠吅果然在彭俏杰被干掉之后,节奏一泻千里,大家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乃至真正胜利的可能。
岑富有果然是为单纯竞技而生的人。如果中国足球也算是一种应试教育,如果成功了,他便是当之无愧应试教育的第一人了吧。
卫佳皇想对她说,可惜这个类比一开始就是错的中国足球绝对不是应试教育。
可是洪宇岚想得更深远:一旦迈过这个门槛,卫佳皇和白筑,你们并肩作战,大家都不离散,中国足球的高度将由你们重新定义!那才是你们真正的舞台,和光辉!岑大爷既然做到了,那我为了你们一定能重新看见的!今后的道路就由我和卫佳皇为你们指引!
然而,想的美,现实还是很辣眼睛的。殷江畔这一被明目张胆地搞掉,奡贠吅顿感奇耻大辱。
铜果这一换人,下陆日化系在仅存的9人中就占了三席,居然成了奡贠吅场上最强大的势力,而作为日化系的领军人物于水明,也迅速从鄙视链的底层摇身一变成为不可轻忽的大人物。这样一来,冯勇的号召力一落千丈,最重要是,他现在也懒得去抑制情绪,连他自己也被激起了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