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严世蕃笃定严绍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并且已经准备了事后要好生教训这等败家逆子一顿。
而严绍庭却是处之泰然,不为所动,神色冷静。
见到屋内安静下来。
严绍庭这才开口道:“爷爷,父亲,我严家为何能独处朝堂二十年而不倒?”
严世蕃冷哼一声:“自是因为我严家能为君分忧。”
严绍庭点点头,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
严世蕃憋着一肚子的火,冷眼盯着逆子。
屋外,静悄悄的安静极了。
严绍庭轻声道:“陛下从不需要臣子为其分忧,我严家能二十年圣眷独宠,乃是因为严家能为陛下弄到钱,能让大明的财政不曾崩溃。”
他看似是说了一番废话。
而严世蕃也露出不屑的神色。
唯有昏昏欲睡的严嵩,却是点了点头。
严绍庭继续道:“今岁,上天久不降雪,朝野内外局势紧张,其实并非是因为这天气所致。而是朝廷已经入不敷出了,这才有了周云逸午门前一事发生。”
严世蕃愤愤道:“所以你便要将我严家卖了,抵给宫里?便是将我严家全都卖了,也堵不上这个天大的窟窿!”
很显然,严世蕃是清楚当下大明朝的财政状况。
严绍庭看了眼愤愤不平的严世蕃,轻声道:“昨日儿子得三百万两白银,那不是我严家的银子,而是陛下的银子。”
“你放屁!”
严世蕃怒声呵斥。
严嵩却是嗯了一声,在严世蕃不解的目光中,沉声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万方九州,大明朝的一切都是陛下的!”
说完之后,老严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儿子,随后又笑着看向严绍庭。
“绍庭继续说下去。”
严绍庭点点头:“如今陛下亦在玉熙宫斋戒祈福,等的就是我等臣子的一個态度。谁愿意为陛下弥补大明的亏空,谁便能得到圣心。”
如果不是严家能为嘉靖搞钱,就凭严家这么多年干的事情,当真还能活的好好的?
严绍庭心里腹诽着,嘴上说道:“可如今,我严家不光要想着陛下希望做的事情,还要想着……若有一天,陛下山河崩,严家在新朝又能如何自处?”
说完之后,严绍庭目光平静的看向严世蕃。
这么些年下来,严世蕃似乎从来就没有考虑过退路,只顾着靠老严头在嘉靖面前的情分,在朝中结党营私。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严家不能再为嘉靖搞钱,等到新帝即位,严家的退路又在何方。
“呵呵呵呵……”
然而,严世蕃却是冷笑了起来。
他弹腿走了几步,侧身回头,面上带笑,冷眼看向严绍庭:“逆子,现在是在教我做事?”
严绍庭沉默不语。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严世蕃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严家的将来。
严世蕃这时候冷笑着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
“是在我的肩上担着的!”
“你严绍庭有何资格教老子做事?有何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严家的将来?”
瞧吧!
大明朝的举重冠军,自己跳出来了。
严绍庭面色不改,只是看了眼严世蕃,便转身看向严嵩:“父亲,您说错了。”
“老子没有错!”
严绍庭平声静气道:“大明朝的两京一十三省,这么多年都是担在爷爷肩上的。”
严世蕃双眼一瞪:“你……”
严绍庭当即开口反问道:“敢问父亲,若是今日陛下驾崩,明日裕王登临大宝,裕王身边有徐阶、高拱等人环伺。我严家,还能斗得过他们吗?我严家,还能安详太平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屋中,却将所有的躁动都按了下去。
严世蕃瞪着双眼,却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严绍庭转身,朝着严嵩拱手作揖:“爷爷,我严家该是到了考虑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此刻若是再不更变,怕是要落得个抄家灭族的凄凉下场!”
按照原本的历史,等嘉靖四十年一过,严家也就到了倒下灭亡的时候了。
一年的时间。
虽然紧迫,但并非死局。
严嵩抬起头,布满斑驳的脸上,那双浑浊的双眼,闪烁着一丝亮光:“严家如何破局?”
这便是严嵩确实有心改变现状,在将来保住严家的意思了。
严绍庭冷静的开口道:“其一,继续为陛下营造宫宇、添补内帑。其二,不可再生祸乱,弥补国库空虚。其三,示好裕王府,提前布局,以待陛下驾崩之后,严家能于新朝立足。”
随着严绍庭说出法子,严世蕃却是一阵冷笑。
“现如今若是能找到银子,还用你在这里说话?”
严世蕃只觉得自己当真是昏了头,还在这里听这逆子说了这么半天。
他哼哼道:“当初我家押宝结好景王,便已恶了裕王,现如今你要我严家和裕王示好,无疑是痴心妄想。”
严绍庭只是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