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神令剑识”这个名字,赞达尔中校的心底咯噔了一声,不安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人类遗体。
神令剑巫女的遗体依旧安静地躺在地上,没有移动,没有说话,没有表达异议。
毕竟她已经死了嘛,死人怎么可能还会发出意见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神令剑巫女的遗体前面谈论她本人的事情,赞达尔中校会莫名地感受到不安。
彷佛在别人背后悄悄说坏话结果运气不好被发现了一般,就好像神令剑巫女还会突然站起身来,气鼓鼓地走到他们面前,抱怨他们欺负死人不会说话一般。
唔...
妈的,肯定是刚才幻觉的残留效果。
赞达尔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继续对着乌鸦冷嘲热讽,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声音小了许多。
就像是害怕吵着了躺在地上的遗体一样。
“哼,从现实的情况来看,小公主既然能一直活到现在,那你的刺杀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怎么?你是想要到我面前诉苦自己有多废物的吗?难道你一个自诩天之骄子的魔法使,连一个几岁的小女孩都搞不定,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吗?”
乌鸦法师默然不语。
他只是默默地再次揭下了自己的面具,恐怖丑陋的面孔再次暴露在赞达尔中校的眼前。
各种伤痕,烧伤,砍杀,坑坑洼洼的不知名疤痕,像是强行堆砌般留在了乌鸦的左脸上,比起活人,这更像是一张死人才会拥有的脸。
而乌鸦剩下的那只闪着油光的眼睛,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把这张脸露出来我就会同情你们魔法使,我告诉你,这都是你们这帮混蛋自找...啊...”
说到一半,赞达尔中校突然停下了。
他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魔法使。
“难道...难道说...”
“你脸上的伤,是小公主造成的!?”
“呵呵呵...”
乌鸦笑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张狂,笑得刺耳,笑得像一头受伤的豺狼,躲在狼巢中的豺狼,进行着绝望呜咽的豺狼。
“哈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赞达尔中校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笑声,马上就要出言怒斥制止之时。
乌鸦的笑声停止了,甚至连他的表情也垮了下来,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然后,仿若无事发生般,乌鸦再次开始叙述起曾经的故事:
“那天,我独自一人攀上了员峤主峰,潜入到了神令剑大社中。”
“烈日炎炎,山巅的视野开阔到能看清山脚的每一粒沙尘。作为一个年轻鲁莽的魔法使,我的潜入简直是自取灭亡。”
“但无所谓,那时候的我茕茕孑立,孤身一人,除了小丑这家伙还跟在我身旁外,我在这世上已经一无所有。生死,于我又有何意义。”
乌鸦看向小丑,后者的面具瞬间从悲伤变成了哭泣。
“少爷...”
“呵,但命运就是个他妈狗娘养的混账,你想好好活下去的时候,他偏让你生不如死;而等到你受尽折磨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他反而又珍惜起你这条烂命了,不想让你就这么结束了。”
乌鸦冷笑一声,眼神愈发阴沉。
“神令剑巫女的老巢,西南叛党理论上的心脏...一个人也没有。”
“整座山峰,都静悄悄的,别说是人影了,就连鸟叫声,甚至是虫鸣声,都没有。”
“彷佛这不是生机盎然的员峤主峰,而是寂静岭,是死亡之山。”
乌鸦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我那时真傻...真的...这么异常的状况,我怎么察觉不到呢?我怎么还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还敢往山上蹿呢?”
“哈哈,但年轻的魔法使哪有不傻的?个个学到点了皮毛就冲翻了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晓自己的威名。”
“就这样,我见到了神令剑识。”
随着乌鸦的讲述,赞达尔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幻。
“别紧张,中校,这是共感魔法,让您也能够亲身体验到乌鸦法师当时的记忆。”
“您也知道,有些东西,光靠语言,是绝对无法描述出来的。”
片刻眩晕后,赞达尔发现自己置身于神令剑大社内。
一个女孩端坐在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就是当代神令剑巫女小时候的样子?那个年轻人...是乌鸦?”
金发的年轻人生得一副俊俏面孔,无论如何也不能跟眼前这个毁了半边脸的秃子联系在一起。
然后,他就看见年轻人毫不犹豫地举起了魔杖。
制导魔术瞄准了女孩,只需要一发狙击魔法,一个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女童,是绝无生还可能的。
年轻的乌鸦本能地闭上了一只眼睛,仔细瞄准。
可接下来,先一步打破神社宁静的,却是一声属于男性的凄惨惨叫。
“这就是魔法使的眼球?跟常人的也没区别啊。”
金发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