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上犹县城,对于整个南赣两府内的所有城池,朱皇帅都是非常放心的。
他丝毫不担心北边占据南昌的大清江西提督军务总兵官金声桓,会再次率军南侵。
且不说在朱由桹看来,那金声桓得知南赣二府被明军收复,然后做好南下攻打赣州的准备工作,少说就得二三个月,在这段时间之内,身为一名高贵的“挂哥”,他朱某人完全可以在湖南战场上大败孔有德,取得自建州之乱爆发以来,大明最为辉煌的胜利,那个时候,本就因为清廷封赏不公而心怀怨恨的金声桓,想必会更加认真、仔细地考虑一下他的立场。
退一万步说,即使金声桓真的就是对大清朝赤胆忠心,会不做任何拖延就尽快率兵南下进攻赣南,那么现在负责防御南赣地区的,也早就不是去年万元吉手下的数万乌合之众。
相比于乌合之众,郑歆麾下以四千鹰扬卫精锐近卫军为核心,再加上大量地方军在内的数万大明军队,战斗力定然是会更加强劲的。
万元吉率领麾下东拼西凑出来的一帮乌合之众,都可以抵挡清军几个月。
若是金声桓敢于来犯赣南,那么,郑歆麾下的数万有近卫军作为主心骨的明军,在有着背后广东鼎力支持的情况之下,守卫赣南那肯定是绰绰有余。
或许,还可以让胆敢来犯的金声桓,有来无回!
总之,既然朱皇帅此次决定要亲自率军自赣南向西穿越山区进入湖广南部,那么,他的内心,的确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
在上犹县城休息了一晚之后,按照原计划,朱由桹继续率领他的三千羽林向西南方向的崇义县进军。
这时,他们已经大致完全进入了罗霄山脉南段,准确来说,是罗霄山脉和南岭交汇的那片名叫诸广山的山脉,这地方既然是山区,地形地貌当然就是以起伏较大、坡度陡峻、沟谷幽深的山地为主。
山地的破路,是普遍不太好走的,有一些极端的破路,足以称得上谷深坡陡、坎坷不平,在这种交通状况很差的情况之下,哪怕朱皇帅的羽林卫,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骡马军团,行军速度依然还是大受影响。
自上犹县城到崇义县城,路程大概只有八十里,但羽林卫走这八十里所花费的时间,比自赣州城到上犹县那一百多里花费的时间,还要多上一些了。
这崇义县,在大明朝之前是不存在的,一直到正德十二年,王阳明搁这剿匪的时候,才割大庾县义安里,南康县至坪、上龙、崇德三里,上犹县崇义、雁湖、上保三里置县,因为县治所近原上犹之崇义乡,才得名崇义县。
正德十三年,刚刚诞生的崇义县就开始修筑城墙,十四年,修筑完毕,修筑好的城墙三面临溪,西南面凿濠为固,周三里有奇,编户七里,总之,城墙大小和里数,与邻近的上犹县城相差不大。
在崇义县城休息之时,朱由桹从派向西边探路的侦察兵处,得到西边山区的路更加不好走的确切情报,据侦查兵所说,诸广山深处的路,比上犹到崇义这段路还要破,有的地形过于复杂的地方,甚至不太好说到底是不是有路。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得知这些情报的朱由桹,还是有些龙颜不悦,毕竟,山区的破路对军队的行军速度,具有极大的负面影响,对于崇尚“兵贵神速”理念的朱皇帅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很让他难受的事情。
他不得不命令部下完全将车辆舍弃,虽然本来羽林卫大军在离开上犹县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携带诸如马车、驴车之类的车辆了。
毕竟,羽林卫要想继续前进,穿越地形比较复杂的罗霄山区,最多只能带着骡马,不能携带对路况要求更高的车辆。
俗话说的好,人之生矣有贵贱,贵人长为天恩眷。
和人类似,骡马这样的牲畜,也要分三六九等,其中的战马,在行军之时,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马上马的待遇,为了保存体力以待战时冲锋陷阵,它们基本不会驮载重物。
至于驮马、驴、骡等身份低贱的马下马,则要驮着沉重的粮草和军械,忍受着士兵的鞭打,在山区崎岖坎坷的破路上艰难前进。
江西南安府崇义县,距离湖广郴州桂阳县,在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只不过就是一百多里,但因为湘赣交界的罗霄山区地形复杂,实际要走的距离或许要多个二三倍,在自崇义县出发向西穿越诸广山的日子,朱由桹对此有了深切的体会。
很多地方的山路蜿蜒曲折,时而陡峭如壁,时而狭窄仅容一马通过,在那种道路上,士兵们不能骑马,只得一边徒步,一边紧紧握住手中的绳,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身后的骡马前行。
就这样,因为地形不便,再加上天气也不太好,经过了在山区的兜兜转转,羽林卫大军抵达湖广桂阳县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三月中旬。
一路上,诸如饥渴交加、失足跌落、劳累过度、感染疾病等众多原因,导致了许多骡马损失,损失数量,甚至超过了朱皇帅翻越梅岭、奇袭南安赣州之时的损失。
所幸,这些损失的骡马之中,大多都是性命低贱的驮马、驴、骡之类的,显然,它们都是必要的牺牲,应付的代价。
性命相对高贵许多的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