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说,在小校场的高进库部一千清兵、城守营附近刘武元紧急聚集的几百清兵都接连被明军击败之后,短时间内,赣州城内的清军,确实没有能力再聚集起较大的抵抗势力。
自赣州城西南出发的羽林骑兵,遵照朱皇帅的命令,化整为零,多则四五十骑,少则二三十骑,开始对城内残余小股清兵进行定点清除。
一切都进行的很是顺利。
就这样,天亮后没多久,城中残余抵抗势力就被明军肃清,这也标示赣州城已经被大明王师彻底光复。
驻守在赣州城东南百胜门附近的协守将领徐启仁,是个比较识相的,他率领其麾下大部士兵投降。
而伪清南赣总兵胡有升,见到大势已去,则是率领十几个亲兵,出赣州城东北的涌金门,乘船沿着赣江向北逃走了。
胡有升乘船向北逃窜的目的地,自然是赣江下游的吉安府。
但他并没有如愿抵达吉安府城。
才过了桂源,刚到万安县境内,他和麾下十几名亲兵,就中了赣江上反清义军的埋伏,胡有升被杀,其麾下亲兵或战死,或被俘。
率军在赣江上伏击胡有升的义军首领王宠,乃是吉水人,因为家中排行第八,又被众人唤作“王来八”。
自隆武元年清军入江西之时,王来八便率领义兵奋起抗清。
可这他手下的义兵,基本上都是一群空有保家卫国之志,但武器装备训练都极其匮乏的民兵,若是给他们充足时间好好训练一番,或许对上清军会有一战之力,但清军肯定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这帮乌合之众,与主要由江北四镇和左良玉部明军改编而成的大清绿营正规军硬碰硬,确实是碰不过的。
在经历了数场惨痛的失败之后,王来八不得不选择走类似“农村包围城市”这样的道路,他和其麾下的义军,发挥本地人的优势,躲藏在吉安府、赣州府、临江府、抚州府等地的山区之中,以地形来对抗清军的骑兵优势,他们在山区和赣江水系骤发倏散,踪若风云,坚持和清军打游击战,保全了一部分江西士民的衣冠。
“你说什么?赣州城被伪明余孽攻破了?”
从被俘的清兵口中得知赣州城易手的消息之后,王来八神情瞬间就凝固了,他的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瞳孔深处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那浓密的眉毛紧蹙,仿佛是要将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锁住,不让它逃跑。
其身后的几位义军头目的震惊之色,也不比王来八少多少。
啪!
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的王来八,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就狠狠呼上了那投降清兵的脸。
“去你娘的伪明余孽,把爷爷都带歪了,你个狗汉奸,那叫大明王师!”
那投降清兵连忙跪下,在脸已经肿起来的情况之下,还继续自己打自己嘴巴。
他一边自残,一边痛哭流涕地求饶道:
“王……八爷爷饶命,是大明王师,是大明王师!小的说话不当,还请八爷爷恕罪!”
“谁稀罕当你爷爷,呸!”
王来八看着这脑后留着猪尾巴的清兵卑躬屈膝的模样,一脸厌恶地向旁边的江水里面吐了口唾沫,才继续说道:
“你这孙子,说的话,可是真的?
若是真的,爷爷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可若是你诓骗我等,就等着下江去喂王八吧。”
“小的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啊,小的本是那伪清赣州总兵胡有升麾下兵丁,前日随胡总兵自赣州逃出,你们劫船之时杀的那黑脸胖汉子,便是胡有升……”
投降清兵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说道。
“什么胡有升,伪清南赣总兵乃是柯永盛那狗贼,这我能不知道?还说你不是在诓我?”
王来八瞥了一眼不远处被乱刀分尸的胡有升尸体,对这投降清兵怒道。
跪在船上的投降清兵一脸无奈地辩解道:
“柯永盛前几日,刚刚调任湖广,如今这赣州总兵,当真是胡,胡有升啊!”
……
最终,在经过对多名被俘清兵的审问,再加上也确实在船上缴获了南赣总兵大印,王来八等义军首领,终于还是多少有些相信了赣州已经被光复的消息。
“这赣州城乃是我江西雄城,而达子兵也都是装备精良、骁勇善战之徒,去年万督师四万大军镇守赣州,还有我等义师在北方骚扰拖延敌军,也不过只坚持了数月便城破。这哪里来的强兵,竟然能够在一夜之间,便夺取有达子重兵把守的赣州坚城?”
一名王来八麾下的义军头目疑惑道。
“不要疑惑了,是真是假,我亲自带人向南查探一番便知。”
王来八站在船上,面向南方,听着赣江水汹涌澎湃,拍打着船身,发出声响。
“若是消息为假,我只带少许人,也可轻易脱逃。若是为真,那正好可以将这胡有升人头作为见面礼。
不管那些夺赣州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只要是杀达子,便都是可以互相亲近联络的。”
“那揭巡抚那边,要如何去说?”另一名义军头目问道。
所谓的揭巡抚,就是揭重熙。
其为崇祯十年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