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分裂严重,有亲善我军的寒门士人、流亡北士、中小豪强,也有亲曹的蔡、蒯两族。
刘表年老,岂能有精力事事亲自处断?想来无论他最终决策继续抗曹还是就此和谈,都会有人力劝谏言。
比如刘表要是决定抗曹,多半是机伯等人倡议,又或是刘磐、黄忠求战。
而刘表选择和谈,在决策之前,肯定也有蔡瑁张允、蒯良蒯越进言劝和。我们可以忽略刘表的决策之过,只盯着蔡瑁等人的进言,把这事儿说成是‘刘表误信谗言’,也给刘表一个台阶下。
如此,我们的谴责效果会更强,刘表受到的刺激也会更小、更能保住他本人的面子,不至于倒向曹操。将来真有变故,我们要对荆州下手,理由也更充分。”
刘备瞬间就醒悟了,这不就跟“清君侧”一个道理么,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清州牧侧”,始终不说刘姓宗室州牧有问题,只说是他身边有奸佞蒙蔽扯后腿,破坏了宗室诸藩拱卫天子的大业。
如此一来,对于更好地拉拢荆州人心向自己,确实有莫大的帮助。
这个外交谴责的机会,不用白不用,绝对不能浪费。
哪怕自己还没有对刘表动手的打算,但是先捏一个白送的额外宣称在手里,总归是好的。
……
此后几日,刘备就按诸葛亮和庞统做出来的计划,派出了孙乾去刘表那儿“慰问”,对刘表与曹操和谈的行径表示了“惋惜”。
还说如果刘表愿意悔过自新,再次发起攻势,刘备也愿意添兵助战。
刘表对此当然是表示了惭愧和婉拒,说“曹军已胜袁绍,如今势大,豫州不复空虚,非进兵良机”。
孙乾还装模作样苦劝,告诉刘表“曹操乘胜求和,可见其心虚,必是要抽兵再战袁绍,景升公切不可被曹操瞒住”。
面对孙乾的劝说,刘表面露尴尬,他是不想出力扛伤害的,只想趁着曹操跟别人死磕的时候捡便宜。所以哪怕知道孙乾所说是真的,他也不想改变,
反而幻想着“要是袁绍心中不服,卷土重来,再跟曹操来一场类似官渡之战的大战,相持咬住曹操,我再动手也不迟”。
不过以刘表的身份,肯定不能把这种龌龊的想法说出来,所以面对孙乾的谴责,就由蔡瑁和蒯良反驳。
蔡瑁毫不客气地驳斥道:“哼,刘备倒是会唱高调、自称第一批奉衣带诏讨逆,但天下人都知道他雷声大雨点小!衣带诏已有一年,怎不见他出兵伐曹?
我主虽然兵力薄弱,但为天下伸张大义之心不减,好歹还与曹操力战,夺回了南阳郡大部。刘备迄今为止,可曾从曹操手中夺得一郡之地?还有脸谴责我主?”
孙乾当然也不能折了刘备的名声,据理力争:“我军虽然不曾从曹军手中夺取州郡,但那也是江东孙贼附逆、牵制我军所致!我军形势不比景升公,我们乃是腹背受敌。
贵军去年冬天能全力北上,不也是因为我军先扑灭了张羡,然后请景升公重新任命了武陵、零陵等郡太守,并且让被裹挟的桂阳太守赵范反正、重新听命于景升公。
那江东孙氏,与贵军也一贯是世仇,若非我军隔绝淮泗、豫章,怕是贵军还要分心应付孙氏!我军一直在忙于拔除背后芒刺,哪里还有余力北上?会稽之地至今未平,等南方安定、稍作整顿,自然会北上的!”
孙乾一番话,把刘备征服荆南,美化成了只征服了一个张羡本人驻守的长沙郡,另外三郡都说成“依然是被刘表的人统治”的状态,从而为刘备过去一年的忙碌不休无暇直接攻曹,找到了充分的借口。
蔡瑁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强词夺理,乍一想不知如何反驳,一时竟愣了。
蒯良便赶忙跳出来救场搅混水:“公佑先生此言怕是不妥!自古未闻讨逆者不除元凶首恶,而专注于党羽的!昔大将军何进为诛宦官,妄听袁绍愚策,招董卓进京,遂祸乱天下。
若是听曹操之言‘但诛首恶,付一狱吏足以’,又岂有此后十余年祸乱?由此可见,讨逆当直捣腹心,首恶既诛,余众自服,这是造杀孽最少的平乱之法!”
孙乾却丝毫不让:“子柔先生号称天下高士,今日竟如此强词夺理,此一时彼一时也。何进之时,天下尚未彻底大乱,但诛首恶自然有可能解决十常侍之祸。
但如今天下已经战乱十余年,分崩离析,讨逆岂是诛杀首恶就能解决的?若是诛首恶有效,王允杀董卓后,何以旋即为李傕郭汜所灭?董承、吕布于许都密谋诛曹,何以被群逆反扑?
王允、董承的教训,早已给了后来者教训,所以我主才决定稳扎稳打,不可冒进,不敢奢望毕其功于一役。”
蒯良听孙乾举了王允董承的例子,一时双方也无法互相说服,最终蒯良只能用“哪天刘备军正式北伐、直接攻曹了,我荆州军自然会再考虑相助”为由,搪塞了孙乾的谴责。
这番嘴炮,虽然没能说服刘表立刻对曹操再次开战,但也算是把荆州内部的拥曹派刻画得更加清晰了。连蒯良蒯越都藏不住了。
孙乾走后,不过几天工夫,荆州上下就已经对此番刘表答应曹操议和的事情,形成了共识:使君原本是不想跟曹操议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