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无奈地摇摇头,这才得暇把话说全:“哪还有什么祢衡,我接待的只是朝廷属吏,祢衡本人,在江夏被黄祖杀了。”
饶是刘备气度沉稳、处变不惊,骤闻如此劲爆消息,也本能般地Duang一下从坐榻上跳了起来:
“什么?黄祖敢公然杀害前去调停的朝廷天使?他失心疯了么!纵然汉室陵迟、纲纪崩摧,也不至于如此……
当年刘焉想截杀入川天使、阻隔旨意,也只敢放出米贼张鲁,假借反贼之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黄祖之于景升兄,虽听调不听宣,形同军阀,但毕竟不如张鲁之与刘焉,此事景升兄知道么?”
孙乾:“刘荆州应该不至于参与……毕竟蕲春、邾县等地的行动,是黄祖自作主张,拓地之利,也是黄祖自享。”
刘备听说刘表没有参与后,才算是觉得事情稍稍合理了些,然后他又忍不住追问:“那可曾打探得知黄祖究竟为何杀害祢衡么?”
孙乾:“属下刚刚未曾来得及细问,不如请主公亲自去驿馆,询问天使随从属吏。”
刘备点点头,觉得这是应该的。虽然对方身份只是随员,但毕竟是朝廷派来的。
刘备向来待人接物比较礼貌,很拉得下面子,当即就带着诸葛瑾和孙乾很快来到驿馆。
那些使者随员看起来还有点惊弓之鸟,看到刘备亲自来接见他们,又联想到在黄祖处的担惊受怕,这强烈反差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左将军救我等!”几个使者随员看到刘备就行大礼。
刘备连忙扶起:“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呐。上差可是朝廷派来的,之前莫非是在荆州遇到了什么误会?不管如何,既然回到了扬州地界,肯定会安然送你们回豫州。
听说曹司空的大军如今刚刚攻破汝南郡安风县,你们从此地直接北上,稍稍绕路,不出三五日便能见到曹司空,与大军同行便安全了。”
几个随员这才稳定了情绪,随后由祢衡生前的一位副使负责跟刘备交谈。
刘备便问起祢衡之死的前因后果、究竟怎么得罪的黄祖。
那副使全程经历了当时的场面,便一五一十全部说了:
“那日祢郎中抵达黄祖处后,黄祖初时也设宴款待。祢郎中……也有些不当之处,将军也是知道的,他生前素来佯狂不羁,说话不给人留面子。
接风酒宴上见黄祖仪态庸俗,祝酒言辞粗鄙无文,祢郎中便屡屡出言明嘲暗讽,让黄祖极为恼怒。
后来,又聊起朝廷差遣,祢郎中觉得前番在合肥时,如此受礼遇、朝廷吩咐将军无有不从,他黄祖算什么?岂敢违抗朝廷的意思?于是祢郎中便毫不退让,要黄祖交出全部袁术降将,还说了一些狠话。
黄祖面子上挂不住,震怒说祢郎中欺他太甚,说当今乱世,兵马部将岂是朝廷一纸空文想让人交出便交出的,让祢郎中识时务些。”
刘备和诸葛瑾听到这儿,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祢衡就是嘴臭不肯退让,把自己作死了。
而诸葛瑾此前让刘备礼遇他,诸葛瑾本人跟祢衡见面第一天时的种种忍让当时第二天开始诸葛瑾就装病不见了,所以他只需要忍第一天,如今看来,都促成了祢衡的愈发妄自尊大。
要不是祢衡在刘备这儿说一不二,第一次感觉到了做朝廷天使的爽,把威风抖起来了,说不定他到黄祖那儿时,也没后来那么狂。
诸葛瑾估计,这次祢衡在黄祖处的狂妄程度,肯定是远超历史同期了,属于被捧杀。
想到此处,诸葛瑾才第一次插话,反问那副使:“所以,祢衡依然毫不退让,黄祖就把祢衡杀了?”
副使叹了口气,倒是又说出一些秘闻来:
“倒也没有,黄祖之子黄射,当时见父亲已有醉意,出面苦劝,让黄祖不可对朝廷天使过于无礼。
同时黄射又对祢郎中出言反驳,说祢郎中所请颇不合公理,有偏帮之嫌,还说我们定是在玄德公处收受了很多好处,这才舞弊使命。”
刘备闻言顿时就想拍桌案了,可惜眼前无案可拍,但他还是不怒自威地喝道:“黄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祢正平在庐江时,我不曾求他分毫之事!”
那副使连忙说道:“那是自然,我们都是亲历之人,当然知道将军的公允!这都是黄射的小人之言!但当时那黄射偏偏就以己度人,说出了一个证据,自以为得计,却引起了与祢郎中更大的争执。
当时黄射是这么说的:‘久闻庐江要害在于皖城,皖城被破时,听说罪将桥蕤家眷也都留在城中,必然被诸葛瑾所获了。诸葛瑾敢以收容降将罪人之名谴责其父,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因为听说桥蕤二女颇有国色,已经被诸葛瑾纳为妻妾,诸葛瑾自己为了好色便不顾国法,擅抬罪奴之籍,还有何颜面指责黄家收容降将’。
可惜便是这番言语,最后害了祢郎中。祢郎中当时与我等,都仗义执言,说在庐江与诸葛伏波会晤时,都曾亲眼见过,那桥蕤二女身着奴婢服色,端茶递水,一如朝廷礼法。
黄射当时面露惊讶之色,完全不敢置信,只说我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