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门、阻断长江涨潮时的海水倒灌?”
诸葛亮考察完后,一句话就概括了陈群依然没法解决的难点所在。
陈群闻言,也是忍不住苦笑:“别把话说得这么轻巧嘛,什么叫‘只是不会修闸门’,此事之难,着实超过了我预想。
去年我也考虑过,以为能自行请教能工巧匠、治水能吏,造出运河闸门来。但着手之后,才知道有多难。”
诸葛亮随口排查:“是造好的闸门不好开合?还是闸门会漏水?还是经不起两侧落差水压、会被冲垮?我想应该不至于冲垮吧,那么多堤坝围堰,都不至于冲垮,想要加固,应该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汉朝以前,修筑堤坝围挡大水的操作就已不鲜见了,所以诸葛亮觉得,不可能是堵不住水的问题。
陈群果然应道:“确实不是冲垮的问题。我请教了能工巧匠后,试了各种加固手法,要让闸门扛住水流冲刷还是做得到的。
而且闸门关闭开始蓄水后,不过一两日,闸口的水位就涨得跟上游淮阴来水处一样高了,由此便转为静水,不会再有冲力。
只是,闸门一旦修得过于坚固、就难以开合。每天潮水峰值过后、要开闸通航时,靡费人力,几乎如同挖开堤坝一般费力。
次日再要关闸时,也关不紧,得重新堆填沙袋堵缝、想尽办法额外加固,才能防止漏水。久而久之,河道被反复淤塞,船只出入运河都成问题,得不偿失。
但如果不把闸门修筑得如此坚固,每每又会漏水,总是关闭不严。我已是试了四个月,穷尽一切办法,或许子瑜当初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自古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给运河修闸门的。”
诸葛亮听了陈群的详细陈述,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来之前,在豫章那几个月,跟大哥讨论过很多预想情况,他还真就怕遇到些奇奇怪怪的麻烦。
但陈群似乎也很努力,这几个月工夫没白花,把其他小问题都解决了,只留下了一个“闸门漏水、或者开合不易”的终极大问题。
这就好比学霸做卷子,不怕题目难,就怕题目繁琐、考验你的细心程度。
如果有个笨拙但勤恳仔细的学酥跟他搭档,把小错误低级错误都检查了一遍排除掉,只留下最后的拉分题请学霸出手,那就很舒服。
诸葛亮便胸有成竹道:“既然只有这么一个重大疑难,明日且去闸门工地细细验看,再把原先的工匠都召集起来,群策群力。”
陈群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满口答应。
……
次日,一行人来到广陵城东南十余里外、邗沟运河边的闸门工地。
陈群找来了上千名负责具体干活的役工,还有数十个筑城匠人和木匠,以及工曹的技术官吏。其中不乏上了年纪,颇懂筑城墙修水坝的资深老者。
一大群人围着工地,现场一点点比对勘察,群策群力想办法。
诸葛亮仔细看了一下,一眼就看出陈群留下的那座实验性的闸门,有两个明显的问题。
诸葛亮先问道:“你这道闸门,是如何开合的?是沿着门轴转的么?还是左右推拉的?”
陈群一个眼色,立刻有一个工曹的老吏过来答话:
“这是沿门轴旋转开合的,但原先也试过左右推拉。两者都漏水关不紧,哪怕一开始关紧了,一整日水压冲刷,还是会渐渐崩漏。”
诸葛亮点拨道:“其实要说开合最简单可靠,还是吊万钧闸,把门升降起落。不过运河太宽,不比城门,也没法造一个城楼横跨运河两岸、吊住闸门。
剩下两法,还是推拉可靠些,若是旋转开合,一旦闸门经过的扇面河床有淤泥、巨石或沉船阻挡,便没法开合了。左右推拉,只需清理两条滑槽的空间即可,还便于在门内外两侧略作堆砌加固。”
工曹老吏对这个问题没多大意见,他们原本也是没招了,什么都试试。这年轻人口若悬河,虽然听起来有点铁口直断,但似乎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旁边的老匠人、吏员,也都稍稍建立起了对诸葛亮的信任。
诸葛亮这才趁热打铁,继续指出关键问题:“确定用推拉闸门后,你们依然封堵不严,我觉得关键便在于你们这两道闸门做得太平,所以承受不住重压。
这左右两门,几乎是平行对接,哪怕中间加上类似门闩的横档加固,又能有多少抗压?江涛海潮冲刷之下,立刻被冲得松动漏水,也就不足为怪了。
你们难道没有修过拱桥么?不知道造桥一定要形成拱券,才能让车马压在上面而不垮。若是跨度大的桥,造得上下完全齐平,怎么可能扛得住重压?
所以这闸门也要学拱桥一般,让左右两门的滑槽形成角度,最后关门撞在一起时,左右拱起,而且这拱券的顶角,就要对着日常水压较高的一侧。
而且一旦做出夹角,两门相互接触的一面,也就没必要做成完全光滑平整,可以做成犬牙交错之状,搭在一起后互相榫卯楔合,再套上紧箍的闸闩。海潮越是冲刷,也只会让闸门越是紧固,除非主动往两侧拉开,否则轻易不会漏水。”
诸葛亮一边说,一边随手拿树枝在土地上画了个“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