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左骁卫将军梁洛仁处最先发来战报,调出名王梁屈葱等十名王及十万吐谷浑人马。
双方以祁连山麓、浩亹水为界,互相布阵、挑衅,包括但不限于吐口水、撒尿、向对方族谱请安、斩杀俘虏示威,以及游奕厮杀。
换成其他将领,说不定就带兵上去干一家伙了,偏偏梁洛仁最擅长忍辱负重,当年在梁师都麾下守朔方,对面的刘兰花招百出,他总能忍着不出战。
梁洛仁不动,梁屈葱就更加不敢动了,生怕对面的唐军安排了什么埋伏。
麻杆子打狼——两头怕。
偏偏这样,还真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两边嚷得热热闹闹,却谁也不肯越雷池一步。
看,梁洛仁最正确的用法出现了。
正月十二,右领军将军刘兰传来战报,打下吐谷浑莫离驿,兵出大非岭,逼得吐谷浑高昌王慕容孝隽率五万精兵逼近。
刘兰转进,兵锋突然再指牛心堆,牵着慕容孝隽团团转。
刘兰请示,适当时机,可否主动截杀慕容孝隽部分兵马。
柯斜笑了:“凭刘兰的为人,搞不好战报送出日,就已经在给慕容孝隽挖坑了。”
将刘兰的战报截头去尾,请示过侯君集,柯斜让人张贴到露布上。
只说刘兰破树敦城、莫离驿,兵临大非岭,不提打牛心堆、调动慕容孝隽所部,这一条看上去就格外提气。
“哈哈哈,我们投进去的钱,要回本了!”
“俘获牛马十万,人口近万!”
“大唐万岁!”
朱雀门外,过来看露布的人呼朋唤友,一个個兴高采烈。
得益于大唐良好的信誉,根本没有人质疑战绩的真实性。
时不时有人在榜下偷笑:“朝廷告诉你们的,已经很保守了好吗?”
立刻有好事之徒围了上去,勾肩搭背:“兄台,酒肆里细说,我请客!”
诸坊内的小酒肆,前所未有的热闹,消息灵通人士得意地抿了口绿蚁酒,嚼了一口耙烂的肥肉,油光瞬间满唇。
“兄台,说说,‘不止’是几个意思?”
几个看上去有点身家的汉子急不可耐地问。
“啧啧,瞧你们急的,当天不是两军人马出长安吗,你们就忘了?”
酒肆里一片叹息。
“竟忘了这事!左武卫将军牛进达,打仗厉害吗?”
“把这‘吗’字去了。他跟秦叔宝、程咬金、吴黑闼是瓦岗出身,瓦岗兵败陷王世充手里,四将同时归我大唐。”
“你就说,能跟这些猛将为伴的,哪个能差了?不是他没有能力,是秦叔宝、程咬金光芒四射,遮住了他们的光华。”
消息灵通人士得意洋洋:“告诉你们也无妨,牛将军夺夏河、战西仓,西倾山以西、黄河北岸,都在他的兵锋下瑟瑟发抖。”
“夺牛马数万、俘吐谷浑人数千,据说还有一人是西仓守将牒云奴奴的婆娘哦。”
一帮曹贼复活了。
“嘿嘿,领取收益时,我要优先取这婆娘!”
“我优先!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重走牒云奴奴走过的道路,领会一下吐谷浑风情!”
一群人眉飞色舞,仿佛看到了牒云奴奴的婆娘到怀里来,浑然不顾人家的婆娘可能有三百斤。
至于某些人的消息来源,根本不用怀疑,甚至这些人家还出动了人手,为牛进达、刘兰部打探消息,讲解各处地形。
这些家族的前导与游奕交织,构成密不透风的消息网,彼此可以验证,吐谷浑在西海以东的区域,便如楼子里洗白白的姑娘,再没有隐私可言。
在这样便利的条件下,牛进达、刘兰两个久经沙场的将领,便如钢刀切热油,几乎没多大损耗。
现在,走在长安城内,两个见面的人第一句话不是“你吃了吗”,而是“你投了吗”。
投了“致富向西”的人沾沾自喜,没投的人捶胸顿足,深恨自己优柔寡断,当时怎么就没狠一下心呢?
按现在的进程来看,这一笔投入稳赚,赚多少就不好说了。
但是,能参与进来的人,看重的是那仨瓜俩枣吗?
哪一家不梦想着能在大唐开疆拓土的时候分一杯羹?
问题就一个,大唐没给机会。
柯斜搞出来这不伦不类的“致富向西”,谁都知道,利益有也不会太多,可这是朝廷事务向民间开的第一丝缝隙啊!
百姓并不知道,天柱王已经率领天柱三部落,向西倾山方向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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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天子亲临兵部司,寮房内只有寥寥几人。
“吐谷浑多数兵力已经出动,当可令凉州都督李大亮奇袭鄯善城(后世若羌),方便时连且末一并吞下。”
侯君集极为贪心。
崔敦礼提出反对意见:“鄯善城到且末城五百里有余,且要经过沙漠,要吃下且末城容易,防御、镇守难度就大了。”
贞观天子现出一丝幸福的烦恼。
哎,肉太多了,竟然一时没有能力全部吞下呀!
杨弘礼蹙眉,一时没想到好的主意。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