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趟零口里,再跑东潘庄,四处见证了新丰县的丰收,还有未来可预测到的干旱。
豪强兼村正潘沱零笑容满面:“少府放心,即便再旱,东潘庄也不能少了租庸调!”
这便宜话说的。
东潘庄前临零水,倚着零水形成的天然湖泊,有水源的优势,再旱也比新丰县其他地方强。
即便是支流,也有三六九等,戏水随时有枯竭之险,零水浩浩荡荡,不可同日而语。
东潘庄再是山地,也不存在用水的难处,顶多是车水费力。
再加上潘沱零的富庶,就是闹饥荒两年也难不倒东潘庄的。
柯斜春风满面:“瞧瞧村正说的,东潘庄为新丰县少有的富足之地,村正又调剂有方,哪里会有灾祸?”
场面话多半这样,即便心里想骂娘了,都要维持一团和气——除非实在是不愿意忍了。
东潘庄缴纳租庸调积极,县衙里的事多半还能站出来敲个边鼓、喝一声彩,柯斜当然也犯不上给潘沱零嘴脸看。
当然了,想要潘沱零多出钱给县衙——睡觉的时候枕头垫高一点,美美的想,梦里啥都有。
潘沱零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没教好自家丫头。
好好的小娘子,不学女红也行,习文练武都没有问题,可你别跟游侠儿厮混。
倒不敢说游侠儿就一无是处,至少募兵打仗时他们都很积极的。
但多数时候,游侠儿就是牛皮癣,让你看着难受,偏偏又不至于要弄死他们。
教科书上倒是说这个时期是府兵制,可表达并不完整。
大唐现在是府兵制为主,但不代表没有募兵,《旧唐书》就明确记录,贞观十八年,召募十万。
而且,边军、镇兵、戍卒、烽子,成分不一,怎么可能是一個府兵制能尽述的?
柯斜没看到潘金凤,倒也不方便过问。
男未婚、女未嫁,没事别多话。
让人以为自己对潘金凤有意,玩笑可就开大了。
谁都可以质疑柯斜的人品,但不能质疑柯斜的审美。
未经阿耶娘同意,擅自婚配是犯法的。
小妾,呵呵,纳妾纳色。
再说,凭潘沱零的家境,怎么可能让掌上明珠为妾?
离开东潘庄,绕道纸李庄,漫长的小路,只剩下聒噪的蝉鸣、半枯野草被风吹拂的声音。
柯斜骑在劣马上,与柯南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话说,你回长安城,就没想着带点好吃的回来?”柯斜开始挑刺了。
“呵呵,别忘了我是在给你当庶仆。你自己的俸禄补贴进去,驴换马,还剩个几文钱,你心头没数?”柯南梦反唇相讥。
相互嫌弃了一阵,柯斜忽然停住,跳下了马背。
柯南梦哼了一声,横刀出鞘,挡在柯斜身前。
斗嘴不影响柯南梦尽职责,至少不能让人危及柯斜。
一骑从后头跟出,骑着次马的疤面壮汉持横刀狞笑:“有几分成色,难怪有人愿意用五十贯钱买你们的命呢。”
柯斜抽出横刀,与柯南梦成犄角之势,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好大方啊!五十贯呢!就不知道你杀官之后,有没有命去享受?”
真当柯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官老爷呢!
殊不知,这年头的读书人,有不少人能文能武,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扶犁、登堂能捉笔。
可惜,忘了负弓箭出来,否则可以让疤面壮汉领教一下什么叫君子六艺。
纯论箭术,柯斜准头还盖过柯南梦呢。
因为只带了横刀,加上小道的路况也不太好,疤面壮汉纵身下马,挥刀上前:“两个嫩崽子,记住了,黄泉路上向判官告状,报上耶耶熊耳山大虫的名号!”
柯南梦哼了一声:“是不是傻?满嘴关中口音,刻意都掩盖不过去,冒充啥熊耳山人?”
柯斜骂道:“还有空想这个?杀!”
出乎熊耳山大虫的意料,柯氏族兄弟一没仓皇而逃,二没原地固守,而是一左一右杀来,吓了他一跳!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菟,竟然主动发起攻击!
勇气不能完全决定胜负,但没有勇气就立刻能决出胜负。
熊耳山大虫并不慌张,柯氏族兄弟的身手还行,力量却比不上他,优势在他这边!
熊耳山大虫没想到这二人出刀的角度,又狠又刁钻!
柯南梦一刀,完全放弃防守,刀刃只对着对方的喉咙去,打的就是同归于尽。
熊耳山大虫气结。
柯南梦又不是正主,本身就一个添头,他配换命么?
一刀斩开柯南梦的横刀,熊耳山大虫连追击都不敢想,一个大跳向后方跃去。
该死的,那个看上去儒雅的官员,竟然下手就断子绝孙!
你丫是练过蹴鞠吧?
你说你要那玩意干嘛,总不能拿去下酒吧?
这家伙,可以闲置不用,但不能没有!
柯南梦与柯斜大呼小叫,出刀的位置与喊出的位置毫无关系。
喊削脑袋,刀刃却往膝盖走;
喊送入内侍省,刀尖却朝下颚走。
两人的位置交换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