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明府(1 / 2)

贞观新丰尉 罪孽9999 1078 字 7个月前

又是上衙点卯时。

幸好新丰县城委实不大,虽然早起,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啧,柯南梦这个庶仆,睡得比柯斜还沉,隔壁邻居家的雄鸡打鸣都叫不醒,还是贾宝医把柯斜叫醒,才没误了点卯。

误了点卯也没多大事,笞二十而已。

笞与杖,说起来差不多,严格区分就是刑具规格尺寸有差,五十记及以下为笞,六十至二百记为杖。

超过二百,就是下一个刑罚“徒刑”了,即在本地强制服劳役一到三年,有官身的必须除官——免去官身。

录事在辰时之前,持名册点名,这也是“点卯”一词的由来。

之后便是从衙院进入二堂,穿天井,过生机勃勃的火晶柿子树,便是县令焦堂的日常办公地点。

左茶室、右琴室,中间大段地盘是宽敞的二堂。

那地盘,不光容纳走两步,小跳、大跳都没问题。

焦堂人如其姓,面容如同被烤过似的,肤色略深不说,五官似乎都要皱到一起了。

“有事说事,无事各自归公房。”

明府眉眼间透着不耐烦,最后一年了,安安稳稳的让本官卸任不好吗?

一天天狗屁倒灶的,烦!

赞府昝(zǎn)君玄神色冷漠,虬髯环面,身如熊罴般魁梧,一柄横刀永远不离身,刀鞘暗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战场染的血凝固在上头。

反正,只看了一眼,旁人便能知晓,即便抛开官身不论,这個人也不好招惹——沙钵大的拳头见过没?

论身材,整个县衙也就司功佐仲锋能媲美了。

壮哉,新丰县衙之郁垒、神荼!

主簿刘硕德年三十有余,相貌俊秀,柯斜也自愧不如。

这也不奇怪,再丑的相貌,娶上几代佳人改善一下基因,后代容貌水平总是会提高的。

刘硕德微笑:“本官闻得,少府拒了民曹奏报受灾的文牒?”

焦堂不耐烦的眼神落到柯斜身上,意思很明显:别惹事!

柯斜轻笑:“先不谈鸿门堡受水灾是否合常理、朝廷诸司是不是瞎子的问题,就说本官才是昨天到任,之前受灾事宜,本官未曾目睹,也无权签章。”

“按说,县尉交接的空窗期,应该是主簿理事吧?为什么主簿不接过去签了呢?”

刘硕德眼里掠过一丝不自然:“既然少府如此慎重,那便再细查一遍。”

刘硕德心头诧异,这县尉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滑不留手,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焦堂昏暗的老眼扫了一下柯斜,鼻孔里哼出一个“嗯”字。

这县尉也算家学渊博,官场里的一点小坑崴不到他的脚。

孰是孰非焦堂也懒得理会,只要不在今年闹腾,随便他们了。

“反正,今年之内,谁出纰漏,本官秩满前一定送他入御史台。”

虽说贞观初年的御史台声名不显,可谁都知晓,真入了御史台,大虫都得褪下身上的皮。

太上皇李渊的祖父名李虎,因此“虎”字避讳,见了老虎叫大虫,白虎叫白兽,当夜壶的虎子叫马子,虎牢关改名武牢关。

老虎别名大虫,倒不是唐朝首创,东晋《搜神记》就有大虫之名。

当然,避讳并不是永久的,一般过了七庙就比较宽松了。

七庙,指的是太庙中七位皇帝的祭室,也指过了七位帝王统治时期。

所以,“苛政猛于虎”能堂而皇之的出现也就不奇怪了。

“民曹、仓曹,本官不管你们平常有多少心眼,此时正是小麦拔节、孕穗的关键时刻,你二曹要勤下里、村,督促黎庶好生侍候庄稼。”

“令栽粟的黎庶检查是否出芽,要及时补种。”

“减产了,以你们的俸禄相抵。”

焦堂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吴驰汗湿了中衣。

他们以前的那些小动作,明府洞若观火,只是懒得管而已。

真以为老明府就昏聩无能了?

柯斜却叹为观止。

自家也有点田地,也种过小麦与粟,但对其周期却比较模糊,不像焦堂一般如数家珍。

至于大麦,一般是黄淮以南、青藏高原多种植。

别诧异,青稞、藏青稞本就是大麦的变种。

“少府年少有为,做事稳妥一点。散了吧。”焦堂最后交待了一句,把众人轰出二堂。

回到衙院内的公房,柯斜与滑非商议:“县中所徒的三十六名欠租庸调者,能否让他们先回家帮忙,过了农忙时间再回来补徒刑?”

这个操作,在同期的万泉县也是有的。

谁提出这意见,谁就要承担这风险。

官吏中也有一些仁慈的,可稍稍为黎庶行一些便利,但少有愿为他人承担责任的。

滑非倒是无所谓,可司仓佐屈男磨和表示不行。

屈男是个羌姓,关中还是有不少羌人的。

“少府想过没有,他们都放回去了,县衙十顷的公廨田、明府六顷的职田、赞府四顷的职田、主簿与少府各二顷五十亩的职田,谁来耕作?”

就这,还是县尉缺一人的结果。

二十五顷田地占下来,县中黎庶可用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