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复活颂”(4K二合一)(2 / 3)

旧日音乐家 胆小橙 2297 字 6个月前

不孤独了吗?假设如此的话,可能我死了都得担心着世界末日到来,因为那样子人们全部死亡,连谁是逝者谁是铭记者都再无区别,谁还来认知并守护我的‘格’呢…”

轮到希兰默然不语。

“所以你相不相信失常区或世界末日的存在?”范宁看着她的眼睛。

“相信失常区,不相信世界末日。”小姑娘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死亡本来就是世界末日,所有的死亡都是,不存在更特殊的某一天了。”

“包括个体的死?”

“指的就是个体的死。”希兰低下头去,“大家觉得死亡是把自己在世界上这段特殊的人生带走,把与他人分享共处的一个个时刻带走…实际上,这是旁人的视角而已,对死者自己来说,带走就是整个世界,这种感觉就是世界末日。”

“‘荒’带给你的一些洞察视角?”范宁觉得这是有分享价值的观点,“不过…我们也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感觉…”

“我大概知道。”

“你知道?”范宁讶异道。

希兰“嗯”了一声:“有个简便的办法,要体验吗?”

“要。”

“想象你尚未出生前的感觉,时间上的,空间上的,各种感官上的。”

“我尚未出生前的感觉…”范宁如此闭眼设想。

睁开眼后,他看到身旁席位的少女正弯腰侧脸,近距离看着自己。

“像不像世界末日?”她问道。

“我要把《第二交响曲》各乐章的调性越写越远,不再让它回到c小调上。”范宁思考片刻。

“为什么?”

“一种反抗,对于首尾两端皆为同质化的虚无的反抗。如果一部交响曲是一个世界,或能看成一个生命般的有机体,你是否希望它的演进发展,是带有自由意志的痕迹的?”

“希望,所以不让它最终回归到其起源?”希兰说道。

“很难保证不回到起源,但总得有伟力和升华,否则一切徒劳轮回,虚无主义又要让人抑郁不乐了。”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开口道:“卡洛恩,我再不想参加下一次的葬礼了。”

范宁转眼便明白了其所指的是什么,他郁郁出一口气,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背。

清晨七点的葬礼正式开始后,两人沉默听着悼词与记叙人的追忆。

记叙人认为哈密尔顿老太太“爱着每个具体的人,而非抽象的人”,这让范宁不禁思考,究竟是抽象的死亡值得探讨,还是具体的死亡更值得探讨。

随后,那台管风琴没有奏响,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老太太生前的遗愿似乎选择了和维埃恩相同的方式。

逝者庄严地躺在花环与花朵之下,黑色的帷幔遮住了高处的黄铜琴身,24人的小型唱诗班登台,唱响无伴奏的四声部素歌。

很容易听出其高声部旋律来源于一条中古时期的教会圣咏。

声音庄严、宁谧,没有任何杂质,就连唱诗班换气时音乐短暂的停滞时刻,都似光线强弱变幻般自然又纯净无暇。

所填的歌词,是诗人巴萨尼的一首仅有两个诗节、八行诗句的短诗。

范宁突然浑身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听着这首圣咏合唱,仿佛有一道电流,直接击穿了他的心脏和身体!

那仅有两个诗节的巴萨尼短诗如是唱道:

“复活,是的,你将复活,

我的尘埃啊,在短暂歇息后!

那唤你到身边的主,

将赋予你的永生。

你被播种,直至再次开花!

我们死后,

主来收留我们,

一如收割成捆的谷物!”

……

范宁紧抿嘴唇,双拳抓握扶手,整个肩膀都在微微抖动。

泪水顷刻间溢满了他的眼眶,而随着他闭上眼睛,直接顺着脸颊流淌滴落。

“卡洛恩?”察觉到异样的希兰别过头去,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错了,你别哭啊…”她从来没见过范宁这样,范宁唯一上次在老师葬礼上流泪她也没有察觉,此刻慌乱掏出自己的手帕往他脸上沾去,“是我不应该在这种场合再去讨论沉重又致郁的话题,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卡普仑先生走…”

范宁轻轻抽了一下鼻子,睁开眼睛,沙哑着喃喃念道:

“复活,是的,你将复活…”

那日在地铁事故现场所大声而出的,那日在创作第三乐章谐谑曲时所记的“生者必灭,救赎难寻”…那些诘问和灰色调的探索…

此时的圣咏合唱《复活颂》让范宁灵性一片澄明。

那个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终章…

一切迷茫和困惑都迎刃而解了。

“凡有血气的,尽都如草,此所谓生者必灭…”

“生者必灭,但灭者必复活!”

「所谓程式。审美的程式、体验的程式、获得慰藉的程式...」

「你看啊,它们中间其实都包含着‘现实中难以发生’的虚构因素。不会有神话人物带你游历历史投影,不会有见证之主降临神迹解决微末世人的爱恨情仇,现在的时代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