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多天没学习了,集团近十年的财务报告还摆在书桌上,厚得像一座山。
档案室递来的资料都摞在地上,铺满了整个书房,都是经年累月的会议纪要、重大合同、审计报告等,里面囊括了各个母子公司,分支部门的业财数据。
这只是冰山一角,虽然这些资料有专人整理,他们正紧锣密鼓地按照杜铭德的指示将其归纳成许流星看得懂的数据。
但她需要掌握的内容还是太多太复杂也太深奥。
杜氏集团的商业版图,仅仅明面上的,就足够将其推上顶级豪门的地位。
航运版图已遍布四海,以广撒网的态度投资各种科技,又在互联网领域异军突起,文娱板块早在几十年前掌握了话语权,而江子彦又抓住了地产风口,兴办了大量酒店、商场,大搞商业和文旅……
陇港那所号称Z国最大的游乐场,其实也是杜家的囊中物。
然而,杜铭德却一直低调得好像不存在。
复杂的股权架构图像一张密布蛛网,而其中鲜少得见杜铭德的身影。
不难猜到,真正的权柄在燕筑南庭手里。
太奇怪了,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组织,好像完全脱离了法律而存在,却又离奇地遵守着某些铁律规则。
挑灯酣战一夜,许流星是越看越精神,一大早就去找杜铭德请安。
又是笑脸相迎,又是捶背捏腿,见缝插针地虚心请教。
杜铭德从段胥山那里得知许流星在书房孜孜不倦地看了一夜报告,不由得心花怒放。
爷孙俩就这样化干戈为玉帛了。
他明里暗里都不再限制她的自由,但许流星完全没有要离开胥山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留在望帝春只能给拓鲁添乱。
更关键的,她只是身体差,但不傻,饶是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七九对她的心意。
排斥吗?
也不是。
只是,还不是时候。
这个时候上演一场双向奔赴什么的狗血戏码,只会让杜铭德更想将七九除之而后快。
她一向不擅长与人交往,哪怕那人是朝夕相处、同生共死过的七九,没了姐弟联系,她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和言辞待他才算妥帖。
电话号码看了无数遍,也没敢拨出去。
正犹豫着,微信弹出消息,是七九发过来了一个小刺猬举着药的表情包。
许流星笑笑,正想回应他,房门被敲响,她立刻收了手机。
杜筱卿自己开了门:“姐姐,车已经备好,爷爷在等了。”
许流星应了一声,收起疲惫,对着镜子用手指匀了匀烈焰般的唇色,然后挽着杜筱卿的胳膊往楼下走去。
她就像一枚旋转陀螺,被人鞭策着,不停运作,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
今夜,杜家继承人会有一个定数。
在此之前,辩论稿被杜铭德修改了无数版本,但想要成为继承人,半点真才实学都没有难以服众,无论许流星把演讲稿背得有多么滚瓜难熟,在一群老狐狸的刁难下,她必须打起万分精神,随机应变。
她是输定了的。
虽然这就是杜铭德和她想要的结果。
整整一日的会议,许流星摊出杜氏商业版图,从十年前,讲到十年后,过去的弊端,当前的冲突,未来的机遇,业财数据分析面面俱到,有理有据,甚至在法律和国际形势上也见识颇远,面对元老们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心平气和回答并致谢。
表现得过于完美,足以和江孟言平分秋色。
但最后她却以身体情况无法胜任当众让权,一众元老还被她怪异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时,她已经将杜筱卿推出来,凿凿有据地将其优势款款罗列,并点明她今日的发言全由杜筱卿起草。
而杜筱卿却被她突然的操作搞得一脸茫然,人设没能瞬间切换,一张小脸几乎吓白,唯诺乖顺的姿态正中一群人下怀。
江孟言不发一言,似是默认的态度,而一屋子老狐狸则心照不宣。
各大媒体的新闻稿已安排了数种版本,早已蓄势待发,但最终结果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杜家继承人,成了从未被陇港权贵放在眼里的杜筱卿。
晚会办在陇港最豪华的酒店,名流权贵皆受邀出席。
直到Richard将定制礼服置于杜筱卿面前,她才明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算利用吗?
她何德何能?
Richard 看出她的心思,半跪在地,一边给她打理裙间细节,一边安慰道:“我可爱的小姐,您真的很优秀!这是老先生和大小姐对您的信任。”
是信任吗?
她抿紧唇线,沉默不语。
Richard 直言:“大小姐志不在此,您把杜家产业打理妥当,制衡江氏,稳固军心,便是对她最有利的帮助。”
杜筱卿喃喃道:“可她很优秀。”
“那是因为有这个!”Richard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玩意儿,放到她眼皮底下。
杜筱卿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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