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衡所在的主宅,白日比夜间更气派,远远的,就能嗅到无价古董的味道。
大门边立着一位女人,一身美式机车打扮,铆钉铁链短皮衣,紧身长裤高筒靴,短发利落,五官锐,麦色皮肤显得很野性,也健康。
她个子不高,不胖不瘦,该有肉的地方都丰满,该纤细的地方都透着力量感,倒有种飒爽英姿,看到许流星,便欢快地迎了上来:“你就是星星吗?哇,和我一样是酷酷短发诶!”
陆拙跟在她身后尴尬地咳了声。
女人在许流星面前停住脚步,笑颜灿烂地伸出手:“星星你好哦,我是周灿然,也是陆太太,是陆拙的妈妈,你叫我妈妈就好。”
闻言,许流星手都僵住了。
她当然没真的叫她“妈妈”,只是礼貌又疏远地说了声:“陆太太好。”
周灿然完全没在意,拉着她就往屋里走。
顶级豪门的早餐并没有许流星想象中那么奢靡,偌大的餐桌上,只摆了面包片和牛奶。
陆燕衡低头翻看报纸,端着玻璃杯,差点把牛奶喂到鼻孔里。
“哎呀,都说了好多次了,让你吃饭时不要看报纸,而且陆先生,你真的很老古董诶,都什么年代了,还看报纸?”
周灿然从他眼皮底下把报纸抢过来,随手扔到一边。
陆燕衡无奈地扶了扶眼镜,看向陆拙和许流星,一本正经道:“你们两人的事也该定下来了,下个月初六……”
周灿然又嫌弃地“哎呀”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陆先生,你要不要那么扫兴啦?孩子们还饿着肚子呢!吃过早餐之后再说好不好呀?你看,你说得星星都不自在了。”
那倒没有,许流星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默默抓了片面包放在嘴里啃。
陆燕衡果然不做声了,一桌人安静地吃了会儿早餐。
周灿然笑眯眯地看着许流星,问:“星星,陆拙他有没有欺负你呀?”
也不知是大脑短路还是怎么回事儿,许流星脱口而出:“他昨晚才欺负了我。”
陆拙“噗”地飙出一口牛奶,其中一部分正好洒进许流星的杯子里。
一桌人的动作都象征性的停了那么一秒,许流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在他们耳朵里产生了多么严重的歧义。
这种事情多半会越描越黑,再加上陆拙也没作声,许流星索性当自己没说过话,暗自把嘴巴缝上了。
陆燕衡中途接了个电话,早餐吃了一半,便上楼去忙了。
他说了一半的话题没人接下去谈,但这顿早餐,许流星依然是吃得汗流浃背。
早餐之后,是更让人更煎熬的无所事事。
陆拙丢了碗就跑得没了影,明显在刻意躲她,躲得了初一难不成还能躲过十五?
但许宁和顾茴既然在他的照看下,那应当是没事的,许流星自然也不用担心。
她独自在花园溜达,陆家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走多久就碰见了同样无所事事的周灿然。
她正趴在八角亭里喂鱼,池塘里的胖锦鲤闪耀着橘色光芒,鱼尾扫动波纹,扫出一层梦幻的虚影。
“星星?”周灿然向她招了招手,“你没和陆拙一起玩儿吗?”
都多大的人了,还一起玩儿?
一男一女,能玩儿个什么花出来,许流星想都不敢去想,她完全没有要把陆拙掰直的想法,但她也知老一辈的忌讳,所以很照顾她的情绪:“没有,我们平日都是各忙各的。”
周灿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笑了笑,又抓了把饵料递给她:“要喂喂小朋友们吗?”
小朋友们?
许流星愣了片刻,就听周灿然自顾自地介绍池塘里的那几尾鱼:“那条最胖的,叫鱼八戒,它旁边那条叫花不完的钱,你看它是不是长得最花?那只白白的,叫雪球,眼皮上有粒黑点的,叫点子扎手,全身红透的那条,叫红烧最好,星星,快看——”
许流星皱着眉正在消化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目光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看到一尾翻着鱼肚白的大锦鲤。
“它!”许流星趴着栏杆叫了声,“它死了吗?”
周灿然“噗嗤”一笑,然后憋着劲往那个方向扔了一把饵,大锦鲤一个翻身,尾巴一摆,圆溜溜的眼睛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它在装死呢!当时买它就是觉得它有趣,所以它的名字叫……”周灿然抿唇,笑眼盈盈地看着许流星,“星星,你要不要猜猜它叫什么名字?”
许流星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蒙了一个:“不会是叫……别装死吧?”
周灿然捧腹大笑,愉悦得像是在脸上开出一朵花来,半晌,才回应她:“这个名字好,以后它就叫瘪装死了!”
“……”许流星终于忍不住跟着她笑了起来,但她还是好奇问,“那瘪装死以前叫什么名字啊?”
周灿然似乎笑点很低很低的样子,努力憋住了笑,才回答:“叫陆燕衡。”
“……”许流星一时哑口无言。
“陆先生小时候是个小古板,年轻时是个年轻的古板,现在老了又成了老古板。”周灿然凑到许流星耳边,温温柔柔的调子轻轻地响,“其实我本来养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