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坐回餐桌,吃着简陋甚至寒酸的饭菜,一盘番茄炒蛋,一盘油拌西兰花,一盆青菜豆腐汤,两碗昨天剩下的瘦肉粥。
但七九并不挑剔。
“您不打算解释一下昨天的荒唐行径吗?”拓鲁端着碗,眼睛没看他。
闻言,七九放下碗筷,菜没吃几口,但一碗粥已经见底了,他神色如常地开口:“碰巧了。”
没想过动陆拙,完全是碰巧了。
见拓鲁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七九又颇为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我砍了一只胳膊,虎忠砍了一颗头,让他给撞上了。”
拓鲁:“……”
七九继续说:“谁能想到他的女人会住在贫民窟,两人深更半夜地出现在巷口。”
不能怪他。
拓鲁眯了眯眼,也放下了碗筷。
“陆燕衡想置身事外,哪有这种好事?我推他一把而已。”七九语气淡然,“季迟舟和乾东都死了,就差他……”
“别动他!”拓鲁咬牙切齿地打断他的话,冷锐的目光透着怒意,“我说过,别动陆家的人。”
“我动了吗?”七九偏头,嘴角挑着一抹阴诡的笑,“陆拙是自己上的游轮,炸弹是假的,他自己蠢,我甚至……还救了他的女人。”
拓鲁皱着眉,死死盯着他,无话可说。
四目相对,换七九质问他:“让你跟的人呢?”
“跟丢了。”拓鲁回答得理所应当,“最后的位置仍在北城,你藏定位器的本事不行。”还不忘甩个锅。
“下次你去。”七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尾扫着几分揶揄。
拓鲁轻哼一声,散漫道:“我不在乎什么猫儿狗儿。”他抬起眼皮,好整以暇地望着七九,“倒是那个为你挡枪的女人,更有意思!”
“铭德医院,燕筑南庭一起出动……听说她的名字叫许流星,是不是太巧了?”拓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陆拙的女人?你这副皮囊还真是厉害,那么快就让人家移情别恋,为你……舍生忘死。”
拓鲁把“舍生忘死”四个咬得极重,像块石头,不由分说地砸向七九。
“你碰不到她!”七九双手撑在餐桌上,身子微微前倾,漂亮的眉心罕见地拧着,“燕筑南庭的人把医院围得密不透风,就是她的尸体也见不着。”
拓鲁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人已经死了?”
室内的空气滞了几秒,针落有声,静若无人。
只有七九发梢上滑下的水滴,一颗一颗砸在餐桌上。
他站直,眉心的褶痕快速散开,转移了话题:“江孟言从哪里消失的,就从哪里开始找。”
来捞人的不是江家,而是戚家,和他们料想的一样。
唯独没有想到,来的人是戚若风,还带了那么多的杀手。
戚若风,戚家养的忠犬,铁链和脖子长在一起,死活都得拴在身边。
麻乌有人来了陇港,不是戚千洪,就是炳文。
江孟言没办法从陇港弄三十七个孩子去麻乌,炳文倒是有能力从麻乌弄几十个孩子来陇港。
幽灵曾经查到戚家在滨海有一处实验基地,但藏得极为隐蔽,一直没让七九找到具体位置,也一直没能揪出他们的任何把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炳文把实验室转移到了陇港,滨海的实验品只能跟着转移,再从当地寻找新的人选,但陇港特殊,无法满足他的需求,所以陇港凑不齐的数量只能在麻乌解决,再偷渡过来。
兵行险着时,作为首领的戚千洪和炳文一定会亲自出马,待局势稳定,才会悄然离场。
“你想为乾东报仇,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七九平静的一句话,让拓鲁沉了脸色。
在陇港,有幽灵,有陆燕衡,现在就连燕筑南庭也牵扯进来。
的确是最好的机会,甚至只需推波助澜,坐看狗咬狗,借刀杀人。
拓鲁沉默着起身,缓缓走进浴室,他能预料到七九会把浴室搞得乌烟瘴气,但在看到满室狼藉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沾满血的纱布和针线落了一地,只是吃个饭的功夫,鲜血已经凝固在四周雪白的瓷砖上,像是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洒满了色彩浓郁的玫瑰花瓣,带着那么些惨绝又暴戾的妖。
身后,属于七九的那间卧室门被轻轻关上,从里面上了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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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哥让他去找赵家寨子。
他去了。
线索很少,但足够了。
七十九号,一只从戚家生化实验室中驯养出来的杀戮机器。
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也是迄今为止唯一幸存的实验品。
在他身上,凝聚着戚家数十年的心血,砸进去的金钱以亿为单位,可以说,只要破解了他身体的秘密,戚千洪和炳文便可以取杜铭德而代之,甚至掌控整个世界的生死。
五年前,赵家寨子的地下实验室发生了惨烈的爆炸事件,一时间,毒气泄露,困在底下的研究员们当场毙命,赵家寨子的村民们都中毒患上绝症。
七九凭一己之力,毁了戚家数十年的实验成果,人也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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