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手指甲般大小的两个窟窿，他顺着窟窿看去，能瞧见窟窿那边似乎有黑漆漆的眼珠，和缓慢转动的眼白。

并非彻底密封的房子，躺在炕上感觉有风很正常，但当前的风却是贼风，有那么一缕贼风在胡乱吹过。

窗是里外两层的白毛边纸糊就的，便是俗称的窗户纸。

一想到这里，林冲顿时心如刀绞，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就这般坎坷呢？

时势造英雄。

天人境界，什么是天人？武艺之中有着人剑合一，人刀合一，人枪合一。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

武是武艺的武，功是武功的功，必须内外兼修，才能真正武道大成，炉火纯青，臻至化境。

林冲睡觉向来警觉，实在当年风雪山神庙落下的病根，再上梁山，时时倾轧夺权，生怕睡梦中叫宋江派来的人砍死，所以一直警惕。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窗外一个难辨男女的声音打断：“林冲，你好大胆子！”

他觉得之前杀的那个大巫师有同党，肯定是看迟迟不归，才过来查探，这却是他疏忽了，没想到城内竟然混进不止一名萨满。

有些不对，这是林冲的第一反应。

刚刚摆完残局，暗示了萧里质弃子之事后，他竟然直接进入顿悟之内，这次的顿悟竟让他领悟了天人境界的部分真谛，从而使得他叩开了这个境界的大门。

关键是，没有用口水湿纸，是会有声音的，但人影这一口气吹破两层，却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贼风就是细小缝隙鼓荡之风，有力且生硬，人久着之会生病。

林冲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这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是很大，但落进他脑海却如同炸雷一般，叫他已经凝结起来的血气差点崩散。

世上成人事者，不是只有天赋和努力这唯二个条件。

那旁扈三娘闻得冷哼顿时醒转，睁开眼看到窗外黑影，刚要惊呼，却想到旁边还在熟睡的小林图，立刻伸出手掌捂住了自家嘴巴。

甚或要更难上十倍不止。

窗外并无什么异常动静，林冲聚起全部精神细听，同时谨慎提防，只要哪里不对，立刻抢先出手，不给对方丝毫机会。

从林冲跃起，到打破窗户，举剑进攻，也就一两息的时间。

又若是外面的人高过半步大宗师……林冲眼角直跳，那样自己倚仗一身诡异轻功，说不好还能够逃跑，可这母子只恐是要交待在此处了。

因为在宅里不动不见人，怕是难以结因，无因便无果，没有世事人物的交集汇聚，便也极可能没有了什么机缘。

扈三娘立刻俯身把小林图护住，然后道：“郎君放心，只要我不死……”

林冲虽然醒了，但身子却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未睁开。

哪怕是常用的霸拳、神行百变等等，这时看来也并非什么神乎绝技了。

有因才有果，果是因之报。

微微叹了口气，望眼窗外的黑影，黑影不动，但是林冲知道，对方一直在盯视着他。

可当自己要放下一切，打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不争抢，种菜过余生了，反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麻烦不断到来，阻挡自己淡出是非圈子。

但也或许，没有这两个，他和别的什么人有了往来，在某一个时刻也会出现顿悟，但却与这几次无关了，那是另外的机缘时运。

赵柽思索此事，机缘时运确实难以把握，毕竟冥冥之中的道理，哪个能够真正说清？

那么，正因为他收徒，和留下萧里质的举动，才导致出现了顿悟，最后跨进天人大门。

林冲从炕上缓缓坐起，他双目不离窗外，想要暴起突袭的打算已经落空，对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上面横扇推开后，须用窗杆顶住，下面打开用小木挂钩，可以固定不会随风摇动。

可他却又想着好像还是有一丝痕迹可循，他的几次顿悟，两回是因为逆徒元缨，在元缨胡乱耍剑，得意洋洋卖弄之后，进入到顿悟。

他能感受到冥冥中自身被一股气机锁定，任何动作都在对方注意之下，别说偷袭之类，就是不上前的一些小动作都逃脱不了对方的感知。

幸好对方并没有立刻出手，他能够从容一些，黑暗里和扈三娘使不了眼色，林冲只能道：“照顾好图儿。”

片刻之后，窗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林冲这才缓慢去睁双眼，用眼角余光瞄向窗子，这一瞅不打紧，立刻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没有收元缨这个逆徒，或者没有将计就计，把萧里质留在身边，那这几次顿悟还会出现吗？大抵是不能够的。

而这机缘和运气，冥冥之中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其间道理。

此刻，也只能直面相对了。

那所缺的两分，一分则是缘，一分则是运。

收徒元缨，留下萧里质，这些都是因。

虽然赵柽不知道究竟何因，才会结下机缘之果，可道理却肯定是这个道理不会错。

凉风其实不大，但他武艺高强，又潜意识里存在戒备，便醒了过来。

懦弱不想惹事之时，却被权贵欺压陷害，野心勃勃想要挣个大好前程时，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