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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问老农为何能继续生活、能热情好客,那这世道艰难,总不能让百姓们都哭着过生活。
很多伤痛随着时间流逝,会沉淀在心底,却不会忘记,只是不会再刻意提起。
陆斩有些歉意:“抱歉,让老伯想到了伤心事。”
“都过去啦…”老伯望着远处,双眸有些失焦:“后来我们便不朝着河边去,倒也安生许多。再后来有位江湖侠客路过这里,据说是修仙的神仙,才将水鬼给斩了。”
“为何不让镇妖司来捉拿?”陆斩皱起眉头,这种事是镇妖司的责任。
老农叹气道:“我们清泉村地处偏远,都是务农为生,交税后基本没有油水,镇妖司最初是管的,后来慢慢地便不管了。”
陆斩眉头皱得更甚,他昨晚在破庙时就想到了这个原因,可亲耳听到还是有些不痛快。
平风岭属于润州地界,本该是润州镇妖司管辖,可却因为捞不到油水便放任不管,实在可恶。
可镇妖司有镇妖司的制度,他是金陵镇妖师,在金陵或许有些话语权,可在润州却不算什么,就算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就算他目前无法插手润州政事,却有其他人能管,既然路过此地,便不能视而不见。
陆斩将杯中涩茶一饮而尽,又问道:“刚刚老伯让我们离开,莫非是村子里又闹鬼了?”
“怕不是鬼,但我也说不清楚…这一年来,村子里已经死了几十号人,全都是好端端地就没气了。”
说到这里,老农仔细想了想,又继续道:“据说有人在夜里听到过‘簌簌’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穿梭。”
陆斩若有所思,能在草丛里“游”的东西,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蛇。
“总之这件事情甚是离奇。”老农叹了口气:“也已经报给了镇妖司,却不见有人来,唉!不说这些事情了,先生且坐坐,我去做晚饭,天黑之前吃了饭睡觉,不要乱跑,就不会有事。”
陆斩坐在院子里,陷入久久沉默。
直到烟囱里冒出来炊烟,小雀儿才小声道:“老伯不怕吗?”
“自然是怕的,但怕也无用,生活总要继续。”
“那他可以离开这里呀。”
“去哪里呢?”
“像我们一样,去见此间最大的海,去看此间最大的山。”
“那最终还是要回家的,我们的家在哪里?”
“金陵呀,你这都忘记了?”
“对呀,他们的家在这里。”
小雀儿不说话了,似乎不太明白陆斩的意思,她做出思索状,认真地想着事情。
……
乡村的晚饭极其简单,三碗清粥几个窝窝头,再加上一碟腌瓜皮。
是用西瓜皮腌制而成,带着丝清甜,很是鲜脆爽口。
陆斩没吃过这东西,一时倒也觉得开胃,就着腌瓜皮下了一个窝窝头,又喝了一碗清粥下肚。
“先生没吃过这些东西吧?”老农瞧着陆斩吃饭香甜,倒也觉得意外,公子哥儿一般是吃不惯这些东西的。
陆斩笑了:“老伯手艺甚好,这碟腌瓜皮清脆爽口,十分开胃。”
“嗯嗯!”就连小雀儿都点着头:“好吃好吃!”
老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道:“穷苦人家自有穷苦人家的法子,先生不嫌弃便好。”
院子里不似从前寂寥,老农的心情似乎也不错。
这顿饭不是山珍海味,吃的却很是欢快。
吃完饭天色便黑了,老农收拾好碗筷,提醒道:“先生晚上莫要出门,待明日离开便是。村子里这两天也有客商在歇脚,只要晚上不出门基本是没事的。”
怪事发生得多了,村民们总是能摸出些规律,只要晚上在家,基本就是安全的。
这期间他们也想过其他法子,求人来捉妖,可平风岭终归是地处偏远…说到底,万事在偏远地带,大都会恶性循环。
“多谢提醒。”陆斩微微颔首,住在了偏房里。
说是偏房,其实就是土建成的小屋,里面只有一张床跟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八仙桌瘸了条腿,用小土砖垫着。
小雀儿爬上窗,撅着屁股透过窗子朝着外面看,夜幕笼罩苍穹,白天诗情画意的小村子,倒多了几分诡异。
“你说晚上会有妖怪出现吗?”
“也许会。”
“老伯说村子里还有其他客商,妖怪会吃他们吗?”
“或许会。”陆斩拍了下她的屁股,将她抱至床尾坐着,自己则是和衣上塌,道:“睡吧。”
能否睡着是一回事,睡不睡又是一回事。
小雀儿坐在床尾半晌,化作雀儿模样钻到陆斩衣袍下,懒懒地闭上眼睛。
陆斩闭着眼睛,神识却朝着村子里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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