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明白这是什么缘故。
李建昆默默记下这个大恩,同时,李大壮和李坚强这对父子的仇,他也不会忘。
“收上来多少钱呢?”李建昆问。
砰!
李建昆双眼爬满血丝,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周围的更多细节告诉他,屋子里被刻意清扫过,天知道之前是多么一片狼藉。
他注意到,笑着告知他没事没事的老母亲,青布裤子的两个膝盖处,格外脏。
据传,除了他的那栋两层红砖楼里当天收上来的钱,被当时在场的债主们瓜分外,后面蜂拥过去的债主们,并没有找到其他的钱。
无法确定这些钱是被李奇峰提前安排走了,还是被他藏起来。
唯有找到这些钱,才能弥补自己的损失。
只是当前信息太少,乐清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件事引发的震荡,除了自家这边外,李建昆几乎一无所知。
他决定抽时间走一趟,等了解清楚情况后,再从长计议。
这件事暂且放下。李建昆又想到李坚强和李大壮这对父子。
想要办李坚强,却不太容易,这家伙的身家富贵全在意大利,而那边他去都没去过,没有任何势力资源。
倒是李大壮,办这老小子,不算难……
“吃饭吧,”李云裳走进堂屋,尽量挤出一丝笑容,“四个菜,也算有鱼有肉,伱们喝点?”
四个菜……李建昆心想,这是他两辈子人生中,过的最凄惨的一个除夕夜,往年家里再穷,年夜饭也不止四个菜。
不多时,四个菜上桌,咸鱼,腊肉。是李贵飞给钱让人家帮忙做的。
至于其他菜,家里根本没准备,李建昆他们那天回来的时候,宅子正处于围攻之中,问题没解决,哪有心思去筹备年货啊。
六口人,围坐在堂屋的四方桌旁,就着四个菜,凄凄惨惨。
难以下咽。
“咚咚咚!”
正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动静。
大家相视而望,李云梦小跑去开门,门外走进一个妇人,左右手上各端着一只海碗,里面分别盛着萝卜炖肉和家烧杂鱼,冒着腾腾热气,香气四溢。
“王婶儿。”李云梦吸溜一抹口水,甜甜喊人。
“吃着呢。”王婶儿笑着点头,目光投向堂屋,“想到你们家没备年货,送两个菜来。”
四方桌旁,所有人同时起身。
这是正儿八经的礼轻情意重。
王婶儿这边菜还没放上桌,院门口又有动静传来,李云梦眼前一亮,喊了声“德贵叔”。
德贵叔手上同样端着两只海碗,里面分别盛着红烧野兔肉和油焖大虾。
“巧了,春香你也来送菜啊。”
“我家菜没你家好,赶紧地,摆上来。”
这四个热腾腾的菜往桌面一摆,凄凄惨惨变成大餐,李云裳捂着嘴,想哭。
而接下来,她也确实泪奔了。
送菜的乡亲们一个接一个,老李家的门槛险些被踏破。
由于白天的事一折腾,今年清溪甸的年夜饭几乎集体推迟,这个点各家各户才开席,菜烧好后,都不忘匀出几道最好的菜,送到老李家来,多半人家刻意多做了些——
大家想到一块去了,知道老李家没备什么年货。
“放不下了,放不下了……”玉英婆娘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四方桌上几乎已找不到空隙,后面送来的菜得码在两个碗沿上,前面送菜的人还没走,后面有更多人过来,堂屋里一时人满为患。
李建昆眼眶红润,嗓子眼里有股酸楚,说不出话,想鞠个躬,动作没做完,周围七八双手一起托过来。
“建昆,犯不上,这事儿说到底,也怨不得你爸,我们知道他投的比谁都多,他也是受害者。”
“是啊,你回来后一句推卸话没说,揽过所有责任,把经你爸手的钱全部结清,我没什么文化,说不出大道理,就看出两个字——担当。”
“这孩子,宁可自己吃亏,也不亏待咱们。”
“建昆呐,辛苦你了,搞来那么多钱,肯定不容易,要是有什么困难吱个声,把钱给你,我放心!”
…
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句,实在太好哭了,猛男于彪子,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掉。
李建昆揉了把眼睛说:“小梦,去把酒抱出来,今天是三十夜,大家过来是客,不喝一个哪能走?”
老李家菜是没备,酒是真不缺。
李云梦嗖嗖冲去里屋,抱出来一整箱茅台。
李云裳把家里的酒盅全取出来,还不够,只能用碗代。
李建昆薅过一只白瓷碗,倒上大半碗,双手端起,邀敬在场所有乡亲,咕噜咕噜一口闷。
“这孩子,你喝慢点呀。”
“哟,建昆这酒量渐长啊。”
“来来,我陪。”
正当堂屋里欢声笑语,气氛热烈的时候,人群后方传来声音:“这么热闹呀。”
大家齐齐扭头望去,老支书也来了,带着婆娘,每人手上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摆满丰盛的菜肴。
与其他乡亲不同,贵义老汉家年夜饭烧好后,一股脑儿端过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