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去。
“跟你说一声,京城青年报社那边,我不准备去了。你之前说的那事儿……咱们一起弄家杂志社,弄吧。”
要说这是李建昆心里所想,他不愿自家媳妇儿被人使唤,保不齐还会隔三差五遭遇职场pua。其实他心里最理想的状态是:他在外打拼,媳妇儿在家相夫教子。奈何沈姑娘是一个有职业追求的姑娘,他尊重她的想法,所以退而求次到办一家杂志社。
但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他看出这里头有事。
“为什么?”
“你别问。反正、按你说的办。”
“你爸能同意?”
“我不说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在他的思想观念里,私人不可能办起杂志社。”
“但是迟早会知道。”
“那时他没有办法。”
李建昆皱了皱眉,任何熟悉沈姑娘的人,保管会给她贴上一个“乖乖女”的标签,但他现在从这姑娘身上看出一丝反抗的情绪。他无法辨别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或者说,他觉得这里头仍然有事。
“不,你去京城青年报社工作吧,那边经过这么一闹后,就机关单位来说,你去那边工作,我最放心。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和家人之间闹出任何矛盾,弄得家庭不和睦。”
“是我爸不让我去的!”
沈红衣陡然发飙。
引来餐厅里的所有人投来视线。李建昆愕然——两辈子的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眼前柔润如水的姑娘发火。
从未有过。
自己的追求,和她父亲的不许,到底给她造成多大困扰?将她逼到了何种境地?
姑娘埋下头,趴在胡桃木的餐桌上,无声抽泣。
李建昆嘴唇翕合,不知该如何安慰,眸子里有种无法掩饰的心疼。他起身,向看客们微鞠一躬,表达歉意,此举也让多半人礼貌地收回视线。遂坐到沈姑娘那张紫红色绒布面的沙发椅上。
他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答应她?纵容她和她父亲作对?
继续否决她?强逼她去那家她父亲不许她去的单位工作?
两难。
他心乱如麻,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给予无声的安慰,双手环住她即使坐着仍察觉不到一丝赘肉的纤细腰肢,侧过头,把脑袋挨在她的小脑瓜上。
时间缓缓流逝。
良久良久,沈红衣不再抽泣,侧过头说:“走吧。”
李建昆轻声说“好”。
一把黑色雨伞,撑在已不算太毒辣的太阳下,两人沿着街道缓慢而行,运气不错,还未走到公交车站时,李建昆看见一辆银色拉达出租车。
沈姑娘坐在后排一侧,双手扒在副驾驶坐的织布座椅上,沉默不语。李建昆靠在她旁边,思索着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拉达出租车到海淀时,天气已近黄昏,李建昆柔声问:“先送你回去?”
沈红衣摇摇头。“去你院儿里坐一会儿。”
回到娘娘庙的四合院,李建昆用外汇券支付了车资,小院西南角用红砖和黄泥砌出一方硕大的炉灶,后面再用木棍或铁棍把墙边那只正在啃菜叶的野山羊架在上面烤,绰绰有余。
梁叔说小王那些人中午在这儿吃过饭就走了。
二姐也去了小酒馆开工,正北房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
啪!
房门被关上,闩死。
刺啦!
窗帘被罩拢,拉死。
李建昆一脸呆滞,因为不是他干的。更让他呆滞的还在后面,沈姑娘站在他正前方,面朝着他,突然开始脱衣服。
黑白格子衬衫扔到床上。
黑色涤纶裤子扔到床上。
望着那绝美的胴体,李建昆双目睁大如铜铃,惊吓道:“你干嘛?!”
“来,咱们奉子成婚。”
李建昆:“!!!”
原来不只是他在思索对策,沈姑娘也在思考,而这就是她的对策。
“这这这……”说不馋的那都是骗子,想过沈姑娘进补之后的身材会很好,却也万万没想到好成这样。
不再有一丝短板。
那是生命的鬼斧神工!
恍如世间最伟大的雕刻师的杰作!
李建昆看得挪不开眼,身体无比诚实地想扑上去,然而超越一甲子的红尘修炼,促使理智制止了他。
且不提沈姑娘身上有伤,这是一个“解题思路”,而非真正的气氛到了的你情我愿。
他不愿两人的第一次,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李建昆默然上前,取过床上的衣服,给沈姑娘套上。
“你还想我怎么样,你还想我怎么样……”沈红衣泪如雨落,小粉拳不断捶打在他身上。
李建昆揽过她的后颈,将她拥入怀中。“傻瓜,以前这样说只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爱我,这样就够了。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分开。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父亲接受我,让这件事两全其美。好吗?”
沈红衣趴在他怀里,哭成一个泪人。她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力量和廉耻,如果这样都不行,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