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姑娘几乎是从他身上弹射而起,然后扑向沙发另一头,将整张小脸埋进蓝色绒布里,似乎这样别人就发现不了她。
刚刚甚至是她在主动。
不活了……
李建昆拍拍沈姑娘的后背,佯装朝门外咋呼一嗓子:“姐你看你干的好事,你倒是敲个门呀!”
“我的错我的错。”自个的闺房,没养成习惯。“你们继续,继续。”
沈红衣:“……”
——
东城,建国门大街。
京城日报社。
这家报社的直属机关是市委宣传部,虽说只是一家市级下属单位,不过《京城日报》却是首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而隶属于它旗下的《京城青年报》,1981年第三次复刊不久,从现实意义上讲算是一家刚刚组建的报社,目前规模并不大。
李建昆从海淀转了三趟公交车来到这里,独自一人——在京城再带俩保镖,一来不合适,二来也没必要。
八月份发生了一件大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全国,并且会在未来两年内肃清大量不法之事。
这节骨眼上不仅是京城,全国的治安出奇的好。
他这一遭也算是绕着京城转了半圈,很明显地发现,以往随处可见街溜子,如今拿放大镜找都难以看见一个。
混得跳的那种,进去了;跳不起来的那种,藏了。
一身体面的李建昆,以找领导的名义,通过一根华子,没费太大波折进入京城日报社大院,随后寻人打听,来到一栋只有两层高的红砖楼副楼。
里面的环境和条件相当一般,不过二楼的格局倒挺时髦,有间很大的开放型办公厅,这大概率是因为办报纸是一件需要协同合力的事,员工们在一起办公方便沟通。
“同志你找谁?”有人发现李建昆。
“你们总编。”
问话的穿着的确凉白衬衫,手里端着一只搪瓷大茶缸子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后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向他要个说法。”
中年男人:“……”
找茬的?
李建昆这不咸不淡的六个字,几乎将办公厅内距离近些的所有员工的视线全吸引过来:
港式白色polo衫,配米黄色休闲直筒裤,脚下是一双精巧的白色帆布鞋。
全身进口货!
年纪虽然不大,但气质成熟内敛。稍微有些阅历的老同志,都能看出这位不速之客很有来头。
再说,不然敢找他们总编要说法?
端着大茶缸子的中年男人,不再吱声,眼神向九点钟方向的某间办公室瞥一眼,赶紧遁走。
李建昆微微颔首,表示感谢,遂踱步来到这间办公室门口,搭眼望向标示旁,正是总编办公室。
汪团结正坐在红漆五屉桌后面审一篇稿子,突然听到动静,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小伙大摇大摆走进他的办公室,门也不敲,继而很自来熟的在对面靠墙的红漆木艺沙发上坐下,跷起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
“你谁啊?”他诧异问。
“怎么称呼?”
“姓汪。不是……是我问你!”
“姓李。你们这儿之前有个实习生叫沈红衣对吧?”
汪团结一头雾水,搞不清对方什么来头,瞅着言行举止像特殊部门的人,但打扮又不像。“啊对。怎么了?”
“据说她在你们这儿快实习一个月,工作上也没有任何差池,甚至可以说干得很出色,但后面新来了一个女同志,把她给顶了,有这回事吗?”
汪团结皱皱眉,追问道:“你到底是谁?哪个单位的?”
“重要吗?”
李建昆漠无表情说:“听说后来的这女同志是林大毕业生,专业和文字也毫不相干。那么我想请问你汪大编辑,这样一个人和北大中文系毕业、诗社骨干、学生会干部,北大中文系御用主持人,谁更适合你们编辑部的工作?”
汪团结表情阴晴不定道:
“我们报社招聘谁,自然有我们的整体考量,小沈虽然不错,但我们今年的招聘名额有限,综合考虑之下,小杨更适合编辑部的这份工作。我不管你是谁,我们报社的内部招聘工作,无须对外解释,你也无权跑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过问。请便吧。”
他说着,垂下头继续审稿,不再理会。
啪!
猛地一声拍桌子的声响传来,别说吓了汪团结一跳,连门外办公厅里的员工们都被惊到。
有大胆的员工悄默默沿着墙壁凑向房门,竖起耳朵,想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是渎职!
“上面三令五申强调:要把适合工作性质的人才安排到适合的岗位。你却完全当作耳边风,舍好求次,往大了说你这是背离人才落实的大方针,给祖国的建设事业拖后腿……”
门外墙壁一侧,一个穿件鹅黄色连衣裙,烫着波浪卷的年轻姑娘,听闻这话火冒三丈。心头怒骂:你才次,你全家都次!
“你少给我扣大帽子,我们的用人安排,不需要向你解释。你给我出去!”汪团结也来了火气,蹭地站起,怒视李建昆,手指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