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清看着苏兆新,笑着点点头,然后就打算把这个孙子抱到怀里,可是这一抱,却是让苏文清有点儿尴尬。
如今十二岁的苏兆新,他抱起来有点儿吃力喽。
当即笑着说道:“抱不动喽,来年开春就十三了。”
说着,苏文清看着苏兆新虎头虎脑的样子,脸上挂着笑,这傻小子,怎么一个不注意长这么大了呢。
难怪都能帮着大儿媳妇捏肩捶腿了。
苏兆新嘿嘿一笑:“爷,我站着跟您说就行。”
苏文清点点头。
而苏婉儿很是乖巧的拿来了凳子放到自己哥哥身后,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個。
不过苏兆新也没坐下来,因为他觉得坐下来不合适,所以就站着将今天在面摊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遇到记不清的地方,就看向苏婉儿,让苏婉儿补充了一下。
苏文清听完愣了一下后,笑了笑。
没了条胳膊,卖碳,姓于...
昂,是鹧鸪营于齐祥啊。
苏兆新看着苏文清,小脸皱着:“就是爷爷,咋说呢,你看啊...我就是挺不明白的,啥叫替自己弟兄们留在京城,京城有啥留的,回自己家里跟家人不好吗?手都为了咱大夏没了,眼睛也瞎了一个,还一个人在京城。”
苏兆新越说,越是低下头,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这么说的,但也想不到其他说法。
苏文清笑了笑问道:“兆新啊,你刚说,他看到你俩帮他捡完碳回去坐下后笑了是吧。”
苏兆新点点头。
老太师看着自己孙子说道:“那是他高兴的。”
别说苏兆新了,就是苏婉儿也是看向苏文清,两张脸上写满了好奇。
苏文清说道:“因为京城好啊。”
说罢,苏文清看向已经有夕阳西下趋势的天空,慢悠悠说道:“外边的人,全在说京城的好,所以啊~~京城就成了许多人的盼头,都想看看京城啥样,尤其是那些个在边境的士兵们,保家卫国,保的是自己个儿的家,卫的是咱大夏,但是大夏看得过来?能!因为咱洛安城,就是大夏。所以,这盼头就变成看看拿了命保卫的个国啥模样。”
苏兆新跟苏婉儿看着苏文清,两个人似乎听懂了,但是仔细琢磨后又感觉迷迷糊糊的。
不过苏兆新似懂非懂想了片刻后,继续问道:“但京城也就那样了啊。”
苏婉儿在一边说道:“因为我们就在京城呀。”
苏兆新闻言,有些恍然,然后疑惑的看向苏文清。
苏文清慢悠悠说道:“兆新啊,你希望我们一大家子人幸福吗?哦,往眼巴前儿的事情说就是,你希望你大姐姐跟陛下成婚后快乐吗?”
苏兆新使劲儿点头:“想啊!那可太想了,就是大姐姐那病,挺烦的。”
苏文清笑了笑:“你们看到的那个于爷爷就是带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当时在的营有三百七十六人,他一个人带着那些人的念头,代替那些人看你们这样的孩子们在京城里乐乐呵呵的。不过,爷爷我不是他们,也没经历他们遭了的罪,当初也不在他们鹧鸪营旁边,所以很多事儿说不清,可是他们啊...看着你们乐乐呵呵的,应该就觉得自己没白忙活。”
说到这儿,苏文清看着苏兆新若有所思脸蛋儿,笑着说道:“爷爷告诉你他住哪儿,你自己找上门,这些个问题,爷爷不能替他回答了你,你要亲自听他说说才行,不过啊,去的时候别带酒啊什么的,带只鸭子,那老头儿喜欢吃鸭子。酒,他早戒了。”
苏兆新点点头:“嗯,好!”
苏文清笑了笑:“还有别的问题吗?”
苏兆新摇摇头,然后看到自己爷爷脸上有些倦意了,马上说道:“爷,我跟婉儿先去那边,等会儿来接您过去,您先休息着,反正不着急。”
苏文清笑着点点头,看着自己孙女孙子朝自己行了礼后,转身离开。
而苏文清看着两个小东西背影,身子向后靠,看向冬日黄昏。
北境老字营—鹧鸪营。
大夏北境龙旗之下死战第一。
土燧堡一战,阻挡北蛮啸狼军两万人整整八天,最后活下来八个人。
弓弩手马邦胜,骑卒安并,旗手石涛...骑卒于齐祥。
想到这些人...
苏文清想起了以前他在北境那边当兵时候,鹧鸪营那最小年近十四岁的孩子拉着他说‘苏将军,您帮我瞅瞅我写的这诗词歌谣咋样。’
苏文清接过来看着,不由骂道‘破大点儿小孩,见过美人儿吗!’
那小孩马上说‘嘿,看书学的啊,再来就是听老刘头说的,您是读书人,还来自京城,您帮我看看是不这样的,等打完仗,我就去京城瓦舍里唱曲儿。’
……
姚枫儿,是那孩子的名字。
等苏文清带了兵马赶到支援的时候,他看到这梦想在京城里有自己瓦舍自己唱曲儿的十四岁娃娃,人头被蛮子钉在墙上。
于是不自觉的,苏文清手指轻叩着竹椅扶手:“胧月映,映洛安,万丈龙旗随风吹,让我瞧瞧,你啥样,欢喜美人儿,如何,美灿灿,欢笑娃娃们,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