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浑身发冷,就连体内流动的血液,都渐渐凝聚起了冰冷的霜寒之气。
她并未回答卿若水的话,一双眼睛憎恨冷戾地盯着天边看。
末了,抬起手擦去下巴上的血,冷漠地道:“没什么。”
只是,心脏有点儿疼痛罢了。
是她控制不了疼痛。
就像衾影独对的旅人,眼见着高山倾塌而无能为力吧。
楚月的脑海里,响起了那一道温润似春风吹拂大地的声音:
“他是你的亲人。”
楚月沉默不语,面上并无表情。
而随着流光海域的剑光熠熠闪烁如火花,“轰”的一声后,她的咽喉再度溢上了掺着冰霜的血。
她默不作声的将这一口涌来的鲜血吞回了腹中。
雪枭的声音还在继续——
“流光海域的封印禁制,并非是针对凶兽的。”
“吾之所以会落败,遭此一劫,囚于海底无数年,是因凶兽穷奇和九尾狐祸害人族。吾以血为祭,以海为囚,欲将二兽镇压海底,换得人间河清海晏。”
“然而,彼时人族陷吾于不义之地,吾腹背受敌,凶兽九尾凶狐趁乱逃走,只封印穷奇。”
“后来,奸人用吾之元神,炼出人形,封在流光海域,却告知世人,封印的是凶兽穷奇。”
“多年以来,封印已经渗透进我的骨血神魂。你得本源传承,有我本源一族的族长印记,原是与这封印无关,偏偏执剑之人是你息息相关的亲人,才会让拥有族长印记的你也受到了反噬。”
“小孩,很抱歉。”
“……”
雪枭的声音越来越远。
就像一朵近在咫尺的云,缓缓地飘回了寰宇。
“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
宁夙吓得手都在颤抖,吸着鼻子红了眼睛。
“小楚。”
大长老连忙过来。
左宗主抓住少年的右手,指腹点在脉搏处,仔细一看,惊道:“气血反噬,心生寒气,是情绪激动所致。”
宁夙惊道:“难道月兄是不忍见封印被人破碎,凶兽祸害海神界,方才难以自控情绪,维持理智。”
“可以这么说。”
吞天广场的弟子们闻言,那是目瞪口呆,宛若石化,随即似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青筋也跟着突突地跳动,似有炙热要穿破颅腔般。
秦风喊道:“叶师弟爱众生如斯境地,着实令人敬佩,我等还有何资格浑浑度日?古来圣人,也不过如此啊!”
石子瘦听到这话,脚步趔趄险些摔倒,嘴角疯狂地直抽抽,可谓是恨得牙痒痒。
无名之火在胸腔荡开,直奔心肺而去,随即狠狠地瞪着那虚弱的红衣少年,不屑的吐出了一个字,“装!”
他从未见过比叶楚月还会装的男人!
左铃兰瞪着云霄之景,恨恨地说:
“怎么会有这般鲁莽恶心的人啊,他到底要做什么,破坏封印,放出凶兽危害人世吗?”
其余人,亦都咬着牙纷纷道:
“快去阻止他,一定要阻止。”
“凶兽穷奇出海,海神界就完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海神界十大宗门的弟子们,瞪着百里天穹出现的光影画面,骤然间怒不可遏。
一心劈砍封印的青年,并不知晓自己给十大宗门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他只有一个想法。
劈开封印,找到雪枭。
他也是近来才知道,流光海域的封印,不是针对凶兽穷奇,而是针对雪枭的。
斩开封印,揪出雪枭,也不会放出凶兽。
海域封印与凶兽无关。
凶兽则被雪枭之血囚禁海底。
因而,他做的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
但他忘了。
一日,一日的漫长岁月里,封印渗透进了雪枭的四肢百骸,与他融为一体。
斩封印,就是斩雪枭。
他作为本源印记持有者的“亲人”,他手里的剑,也会阴差阳错地斩在他苦苦寻找的楚明月身上。
十大宗门的宗主,皆是带着人前往流光海域。
所带之人,至少都是归墟境的星灵师。
星云宗左宗主立刻召集十位归墟境星灵师。
通天楼也感应到了流光海域的危险,十位星灵师从通天楼走出。
归墟境的星灵师,才能进老祖宗镇守的通天楼修炼。
左宗主和大长老带着人就要前往时,脚步一顿,回头看来,“叶楚月。”
楚月唇边染血,拱手道:“弟子在。”
“你带着卿若水、宁夙一并跟上,去一趟流光海域。”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弟子惊得倒抽冷气。
石观海好几次想要说话,都被石清莲的眼神给止住了。
像他这样的长老,都没资格跟着宗主去流光海域。
一个刚到武神境的毛头小子,凭什么去?
疑惑不解,心怀恼怒的也不只是他石观海一人。
云唤海、山月夫人及高层弟子们的神色都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
左宗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