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日,孙权北渡淮水。
只是渡河之际,孙贲领兵靠近,虽然没有进攻,但也让孙权军队大乱,一队队士兵成建制逃亡。
最终追随孙权渡过淮水的只剩下三千余人,以淮泗籍贯、徐州人为主。
淮水南岸,张昭头冠歪邪望着北岸远远离去的孙权军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周围聚集千余士兵,待孙贲靠近时,这些士兵才退散到一旁。
孙贲前见礼:“子布先生。”
“伯阳将军,为何事情就到了这般地步?”
张昭声音干哑询问,自逃到当涂后,他也迷惘于未来归属、去向。
混在军队中,即将渡淮北;只是孙贲来的太快,外围抵抗的士兵溃散反戈,让孙贲直接推进到南岸。
结果就是船只离岸后不肯再来,让张昭这批即将登船的人只能望淮兴叹。
孙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昭,就拿自己弟弟说事:“岂不见我弟孙国仪之事?”
想了想,孙贲又说:“我家不过是微弱寒门,以小制大本就险阻重重,当披荆斩棘才是。就是有山石阻路,也要开山破石。叔父与伯符皆可,叔弼也可,唯独仲谋少了担当。”
遇到麻烦,孙贲受孙坚的影响,想的是解决制造麻烦的人。
他是这样的人,徐琨也是。
孙权的位,意味着他们这种思想、路线的人必然不容于孙权与江东大姓。
只有真正造反后,孙贲摆脱感情羁绊,反而能准确客观的看待事情的前后区别。
总之不造反,他跟徐琨死定了。
这是资历、功勋、血缘关系注定的事情,他们这对堂表兄弟压在面,孙权真的很不舒服。
有他们这两口锋利的刀子,孙权就很难真正取信于江东大姓。
将他们折断,孙权才能获得江东大姓的信赖。
也可能是造反了,孙贲越是这样思索,他心中的愧疚情绪才能消退。
对于孙贲的回答,张昭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张昭也清楚这个道理,他与张支持孙策,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江东大姓当人看。
两汉之际,江东实属不毛之地,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名门大姓。
对关东来说,士林之中,江东所谓的大姓,在关东名士眼中就是有冠带的吴越蛮子。
所以从孙策进取江东的时候,从孙策到张昭,眼里几乎就没有江东大姓。
孙策遇刺后,张昭依旧是这么个看法,他本就为人刚强,自觉地能靠北方士人组成的行政团队压制、治理江东。
就强推孙翊,可孙策另有顾虑,才选了心思深沉的孙权。
现在孙权的垮台败亡,更证明了张昭之前的坚持。
孙翊再不好,起码能获得军队的全面支持。
军队稳定,事情怎么可能败坏到眼前这一步?
尤其是孙权,以讨伐曹贼的名义兴兵北,结果不战而败后又去逃奔曹操。
这种行为真的很伤孙坚、孙策遗留的威名,会损伤其他孙氏成员的威望。
张昭、孙贲相顾无言之际,蒋济驱车抵达。
张昭察觉后也扶正冠带,整理衣袍袖口,蒋济这才前拱手长拜:“子布先生,我家大王久幕先生之贤良方正,欲托负国家之重。”
孙贲惊诧去看蒋济,蒋济不是应该成为淮南国相么?
张昭也是皱眉:“某败军之将,无识人之明,连累十余万军民兴不义之战,何谈贤良?”
“先生休要自谦,以孙权之刚愎善变,纵然吴起、伍子胥复生,也难助其成就大事。”
蒋济说着取出淮南国相银印双手捧着,长拜送:“值此扬州动荡之际,恳请先生以庶民安乐为念,接掌国事,总理军民庶务。”
他蒋济固然有名望影响力,但也只是限于两淮。
因为战乱的原因,蒋济的影响力无法深入江东各郡;可张昭不一样,成名早人脉广泛,又是孙氏元勋重要辅臣。
有张昭出面,江东各郡留守文武官吏,以及江东大姓都会相信张昭,接受张昭的调解。
不能再打仗了,只要打仗,获胜的将校就能积累威望、强化对士兵的控制。
连续打几场仗,信心暴涨的这些将校更难节制。
所以想要快速整合江东各郡,现在必须停战,推张昭去,让张昭成为孙氏集团的代理人。
张昭自会分化瓦解内部的派系,等以后张昭升调关中,留下的必然是一个相对稳定、好接手的江东。
至于自己,淮南国相理论只能管理一国一郡,可扬州别驾这个官职,可以辅佐刘馥管理扬州各郡。
无所谓亏不亏,现在蒋济必须让步。
而张昭呢,经过短暂思索,就知道这机会太过于宝贵。
如蒋济这样能压制名位欲望的人本就不多,现在蒋济都这样克制,他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导致江东各郡迟迟无法整合,那未来清算起来,他张昭这辈子就别想有什么出路。
作为江东的政务首脑,张昭可听说过关中名士杜畿、苏则的故事,他可不想触怒大司马,被吊起来成为各方笑谈。
可张昭多少有些顾忌,为难说:“故主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