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日,雒阳西郊,显阳苑。
黑熊游历其中,感觉没什么意思,就返回附近屯军的平乐观。
他没想到甘宁稍稍动手,沿线曹军就跟受惊的兔子一样,一鼓作气向后溃逃。
两三日时间,雒阳城以西的防线、据点、军屯区尽数放弃。
没法在大谷关、小平津关附近包饺子,他也只能率兵乘船出发。
结果下游的孟津、五社津曹军尽数收缩,以至于他的船队抵达雒水汇入黄河的雒水口。
这里是三川汇聚的河口,也是雒阳漕运的咽喉。
没有任何犹豫,黑熊指挥的船队拐入雒水口,直接贯入河洛漕运的咽喉。
然后就顺着雒水逆流北……就轻易将曹军包围了在了雒阳城内。
平乐观,只有甘宁七个营五千余人,此刻甘宁一拳打空,很是难受。
见黑熊回来,甘宁将几道军书送去:“君,水师来报,伊水两岸之屯军,已尽数撤入伊阙关。”
“这一定是曹操的战术。”
黑熊翻看水师李异的奏报,伊水流域与雒水流域一样,曹军放弃夏麦收割,也没有捣毁水田,更没有焚毁据点、麦田,都很干脆的撤了。
摆在面前就两条路,要么收麦后继续围城,要么收麦后撤离。
就雒阳的城墙,黑熊是真的不想硬啃……万一把夏侯打死了,怎么办?
黑熊将李异的奏报递给甘宁:“曹军已经找到了破解我军的战术,只要不跟我们打,我们自然没有机会击败他们。”
跟在甘宁身边的张晟闻言想笑,没想到甘宁却是神情严肃:“这的确不好应对,不利于速战取胜。如果战事相持日久,我军粮秣消耗不小,也就失去了就食于敌的优势。”
“是啊,就食于敌的优势不存后,我们出动的军队越多,也就越是凶险。”
黑熊摘下头盔,甘宁簇拥着他进入内厅。
他打量厅内布局:“这次夏侯没有焚烧粮食,也没有焚烧宅邸屋舍,是给足了面子,我也不好伤他的脸。”
落座主位,黑熊问坐在边的甘宁:“后方各军进展如何?”
“河东五千兵已到了轵县,明日就能从河阳津渡河;太原五千兵尚在轵关西,不清楚具体,大概落后河东兵三日。”
这一万人里,有六千是敢死兵;他们的家属迁徙到了关中,但他们依旧留在河东、太原军屯。
严格算起来,他们是特供版的错役制士兵。
黑熊抽走了太原、河东太多的人口,许多良田无主,就安排这些敢死兵军屯。
与他们同行的四千郡兵,反而是起辅助作用;等这六千敢死兵抵达战场后,四千郡兵还要伺机返乡。
“谁人能入雒阳,去给夏侯送信?”
黑熊询问,在座十几人愕然,送信的使者好找,但不适合他们这些人去做。
关羽察觉黑熊目光落在自己这里,就主动站起来:“大司马,仆与夏侯元让熟稔,愿往雒阳送信。”
送信,又不是非得入城。
关羽还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的。
“好,就有劳云长将军。”
黑熊说着,就有亲兵端来笔墨,黑熊捉笔想了想,写下:‘三日后收麦’。
待墨迹略干,随行的杨阜取出‘汉大司马印’前盖下,帛书折叠后,黑熊递给关羽:“能否邀夏侯一战,就看这份帛书的了。”
随即又对随行的骑营营督们说:“这几日内,严加侦查四野之地,谁查到曹军伏兵,我记他一功。”
随行四名营督拱手长拜:“领命。”
关羽也是拱拱手,向黑熊辞别,骑乘他的赤兔马,引着十几名骑从向雒阳城进发。
简单军事会议结束,黑熊与甘宁到一处水池边下棋。
甘宁神情沉闷,看黑熊不疾不徐的样子:“君难道预测到了夏侯的举措?”
“没有。”
黑熊正琢磨甘宁的棋路,随意回答:“野战,他不是你的对手;拒守各城,也会被我军逐个击破。退兵避战,是曹军不得已的办法。否则两军相持,曹操必须要发援兵,这会给刘备制造机会。”
捏着一把黑子,黑熊说着忍不住笑了笑:“夏侯的意思很明确了,也亏是他,敢这样大胆的避战。”
如果换成满宠、徐晃、张绣这些人,势必寸土不让,根本不敢搞这种操作。
甘宁听着略感沮丧:“难道就这样收降他们?”
“不,再向外吃一口,我们会被撑死的。”
黑熊抬手落子:“这段时间太多人来关中寻求出仕,老乡带老乡,这才半年时间,就弄的人才济济,跟许都朝廷一样了。再发展下去,前线吏士流血流泪,他们稳坐后方熬着资历步步高升。起兵之前,我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他们又凭什么?”
甘宁不语,只是下棋。
片刻,黑熊笑吟吟落子,甘宁一叹:“末将心绪烦乱,这才失了一招。”
感觉甘宁不是故意输棋,黑熊就说:“万不可被名利所累,棋盘落后十几招不过是游戏。这战场之落后一招,最少就是一百条人命。”
“是,末将受教了。”
甘宁收敛神情开始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