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之时,我会尽出军中财货,你我来赌一场,呼厨泉能参与进来也好。将全部的金帛堆在一起,让所有的勇士前来争夺这笔财富!”
黑熊说着见袁谭面露惊惧之色,袁谭立刻反驳:“这样的话,匈奴必乱!”
紧接着又说:“将军高估了单于的威望,取百金即可。”
“百金重赏,匈奴勇士必然踊跃,非其首领所能制止。”
“料想以太史文恭之勇猛,鏖战半日,怎么也能斩杀数百!”
袁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种场面:“或许不需要斩杀百人,连杀数十骑,以匈奴秉性,必为太史文恭慑服。”
见黑熊不语,袁谭又说:“将军所虑也有道理,某入夜后就遣王叔治运送财物到南岸,听由将军使用。”
“不必了,我不是向你勒索财物,只是想引动匈奴,使之与太史文恭比拼勇武、耐力,待其全军人马疲敝,我再一举擒之。”
黑熊说着笑了笑:“我不了解他们,看来高估了他们的军纪。”
“哼哼。”
袁谭忍不住哼笑起来,檀石槐时期的鲜卑精锐或许还有军纪可言,现在的鲜卑诸部、匈奴怎么可能有军纪?
现在呼厨泉这个名义上的单于能聚集一万两千步骑,不是单于的号召力强,也不是袁氏、司隶校尉有什么威望、号召力。
而是并州老兵的传播下,匈奴人对雒阳那些还没挖的坟很感兴趣。
这时候呼厨泉也贴近侦查,关中骑士正在扎营,有多少后勤物资几乎一眼可见。
三千余骑的关中骑士,算上辅助马匹,大约有五千多匹马。
除去战马,也就两千匹马驮运帐篷、箭矢和必要的生活器具。
没有粮车,也没有其他后勤相关的车辆。
似乎比匈奴部队还要匈奴一些,就连辅助步兵都无。
显然这是一支极端轻装的骑兵,抛弃了辎重,完全是为了快速赶路前来会盟,然后再撤军离开。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自己换到黑熊的位置上,敢带着一千骑兵来闻喜会盟?
这里匈奴部队、袁谭部队加在一起就有一万六七千,再算上后方的牵招,以及南方的崔琰,这足足三万多大军。
黑熊敢带着三千骑来会盟,已经是勇气可嘉了。
若真的是一千骑,自己这里好说,袁谭如果生出其他心思呢?
呼厨泉警惕性大降,但也对刘去卑生出恶念。
他也清楚不能过于苛刻要求刘去卑,刘去卑是最早迁徙到河东的部落,也是率先更改姓氏的人。
刘去卑肯带着部众响应王庭的号召,就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现在刘去卑就是躺在安邑城里胡吃胡喝,他也不能指责太多。
王庭的影响力就那么些,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也在今日,牵招征发的新一批部队行军抵达北面六七十里外的绛邑。
这是一支步骑混编的队伍,兵员以中年人、少年人为主,约有千人。
他们来自于太原北部的阳曲一带,是当年朔方四郡内撤的戍军、边民后代。
吕布、张扬就出自于这个团体,他们灭亡后,许多老兵返回阳曲。
如今再次被牵招动员起来,如似杂兵一样,来协助太原郡兵充实防线。
入城后粗略安置后,十七岁的郝昭与伙伴在水井旁排队。
郝昭身高接近九尺,以他年龄来说,还有继续长高的潜力。
他左右伙伴,普遍身高八尺以上。
打了一桶清凉井水,郝昭这十几个少年伙伴围在一起畅饮。
郝昭的同乡、世交伙伴魏兴用最后的井水洗脸,整个人清爽起来:“痛快啊!”
他弟魏平将木桶交给其他人,跟着郝昭走到墙角蹲坐一排晒太阳。
他们都很瘦,但不是瘦弱。
魏兴也盘腿坐在一块砖石上,从腰囊取出风干的肉片放嘴里试着咬了咬。
无奈放弃,拔出匕首削切出轻薄肉片或小块,送嘴里含着。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模样,吃着自己携带的肉干。
勉强吃了些,郝昭才感觉有说话的力气。
他不喜欢牵招强迫性质的征募令,也不喜欢周围的匈奴,也不喜欢这座陌生、破落的城邑。
嘴巴闲不住的魏兴收好肉干扎紧牛皮袋口,嚼着软化的肉块:“来这图什么?到处都是匈奴人,我们能挡住几个?”
“大哥别乱说。”
“我宁可去雒阳,也不想在这。”
魏兴也是见识过中原风华的,抬手扣着浓厚的发团,将令他瘙痒的头皮囊肿抠破,顿时一阵刺痛后整个人舒爽起来。
低头看了看指甲上的血迹和头皮油垢,就在膝盖上抹了抹,继续说:“我们出来了,谁来保护家里?使君的话,你们信,我可不信。”
周围不管老少都是一个集体里出来的人,一些中年长辈听了,也只是多看了几眼。
他们尚且一肚子怨气,只是懒的抱怨。
郝昭也是一腔怨气,牵招的征募令太过于严酷,不来就要承受乌桓义从的讨伐。
可他们应征出来后,如果匈奴人作乱,乌桓人能为他们的家人提供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