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下了朝,就悄无声息的解了瓜尔佳氏的禁足,只是这半个月不允许她随意出怡然院,但回门还是能回的。这让瓜尔佳氏松了一口气。
这个消息不算隐蔽,自然薜荔院也知晓了。
剪秋语气中带着崇拜,“主子怎么知道瓜尔佳侧福晋能回门呢?”
今日柳悠悠起得早,便摆了一盘残棋下着玩儿,她手中把玩着一枚黑子,似乎是在思索下一步下在哪里,听见剪秋的疑问,专注着棋盘回答:“我最开始也不确定,但我听见爷急匆匆去看那两个宫女,就知道这件事要有一番波折。”
“那不能是爷体训下人吗?”
“爷最是看重规矩不错,可也最好面子。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趁着没有流言蜚语扩散的时候,堵住这两个宫女的嘴,这件事越闹在明面上,爷和额娘丢的脸面越多。”随着讲解,柳悠悠开始一颗一颗的落子。
剪秋回想这件事情的经过,确实像柳悠悠说的,闹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皇宫里讲究的是一举一动都有风雅气度,哪怕心中再不和,面上也要好看,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可该知道的一个也不少,确实怪异。
见剪秋跟上了自己的思路,柳悠悠继续说道:“瓜尔佳氏为何能进府?皇阿玛心疼爷不假,可另一位侧福晋也不是非瓜尔佳氏不可,况且看瓜尔佳氏的行事作风,可见是家中娇宠惯了,这样的人适合这深宫吗?”
瓜尔佳氏能进府自己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太子想要拉拢四阿哥,这个明面上的‘半个嫡子’。
“可爷愿意吗?这瓜尔佳氏嫁进来就是为了给太子做耳目,爷怎么会愿意后院里有个耳报神呢?”柳悠悠直指核心。
四阿哥是跟在太子身边做事不假,可都是皇亲贵胄,谁愿意回了家还有个间谍随时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尤其,柳悠悠知道九龙夺嫡,不就是这些阿哥们谁也不服谁吗?四阿哥未必现在就生出了大逆不道的心思,但一定对太子不是那么百分百听从的。
柳悠悠记得自己了解的一则不可考的史料,四阿哥曾经和太子在御花园争吵,谁也不服谁,竟被太子一脚踢下台阶,当场晕死过去,而康熙却对此事听之任之,并未惩罚太子。在这样的背景下,要四阿哥全身心的跟随太子,怕不是以为四阿哥是跟在身边的奴才呢!
所以瓜尔佳氏在进府的那一刻,命运已经注定了,她总会因为什么原因,惹怒四阿哥,最后在后院自生自灭。
而柳悠悠在知晓四阿哥亲自去小花园的时候,就明白了,四阿哥对这个埋在后院的钉子、眼线,一刻都忍耐不了,只要有了动手的契机,便要拔除。
这个时机来的太巧太突然,可四阿哥瞬间把握住了机会,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剪秋犹豫:“可那是太子殿下啊!”
太子生母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因生太子难产而亡,自出生起是被康熙亲手在身边带大的,在修建毓庆宫之前,太子都是跟着康熙住乾清宫的。人的注意力就这么些,有人占的多,就有人占的少。对于康熙来说,在他心中,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太子,除了太皇太后,还有谁能比肩?
“是啊!那可是太子殿下!不然瓜尔佳氏还能活到现在?”柳悠悠平静反问。
剪秋脑补着柳悠悠未说的话,被吓得打了个寒颤。若不是因为太子,瓜尔佳氏这种强买强卖的人,无论是婚前出个意外,还是婚后得了急症,四阿哥想不让她碍眼可有太多方法了。
不是剪秋太会脑补,这爱新觉罗家的人不就是这么对待蒙古嫔妃的吗?
从世祖废了最后一位科尔沁来的皇后,现在这宫里的蒙古嫔妃不都是在活守寡吗?要是心胸开阔的,就能像皇太后和咸福宫妃一样活着;要是觉得憋屈,进了宫没几年就抑郁而死。
这还是看在蒙古势力的份上,康熙没有主动动手,再加上蒙古在后宫经营多年。
可瓜尔佳侧福晋有什么?
瓜尔佳氏是大姓不假,可她又不嫡支嫡女,家中阿玛官职不高,能够依仗的太子,也不可能跨过康熙和德妃去管四阿哥后院的事情。
这样想来,剪秋恍惚说道:“那这么看来,瓜尔佳侧福晋岂不是纸老虎?”
柳悠悠粲然一笑:“应该说是狐假虎威,可这狐狸借的可不是乳虎的势。”
指婚一事只有康熙能做主,所以瓜尔佳氏入府必然是经过了康熙的默许。他默许的是瓜尔佳氏与四阿哥联姻吗?他默许的是让太子用婚事去拉拢四阿哥。这才是四阿哥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处置瓜尔佳氏的根本原因。
剪秋不懂前朝局势,自然听不懂柳悠悠的意有所指。
柳悠悠也不打算解释,隔墙有耳,自己一个女人家,表现出太过超出的政治才华,容易引起男人们的警觉,这一段还是略过为好。
于是柳悠悠转移了话题:“我考考你,这两日宫中都有什么动静?”
剪秋立刻忘了刚才的疑惑,绞尽脑汁的想,思考了半晌回答:“这宫里明面上没有咱们府上的消息,只是昨日德妃娘娘去看望了贵妃娘娘,晚上皇上留宿在了永和宫,其余便是听说瓜尔佳大人早朝后跟爷上了马车,不知道交谈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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