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本来三人还是打算接着下棋的。
刚把棋盘棋子收拾好,茶也新续上了。
突然感觉地面猛的震了几震,弄的三人一时都有些站立不稳。
更别说桌上的棋子了,这会只剩下小半还乱糟糟的散落在棋盘上,其他的已经不知飞溅到屋内何处了。
茶水也是,大多被晃出来大半,剩下的茶底也全是灰尘,根本没法喝了。
还有屋内的书架、博古架什么的。
上面原本摆放整齐的东西,已十不存一,均都碎的碎,散的散,乱七八糟的摊了满地。
“怎么回事?”三人对视一眼,下一刻直直奔到门外查看。
“难不成是地龙翻身?”沈邕探着脖子看着廊下,散落一地的架子、花卉什么的各类物件。
“不会。”苏钦朝下意识的否定,自古以来,长安并没有震源,应该是别的什么,比如火药爆炸。
不过还未等他继续想下去,便听见衙外已经响起了集合的鼓声。
紧接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府兵,匆匆奔进来大喊:“城北平康坊发生了爆炸!”
“什么?城北?”苏钦朝快步跑上前询问。
这时候坐班的金吾卫各阶将官,几乎都出来了。
“是,有家私炮坊突然炸了,现在乱成了一团,火势凶猛,房屋倒塌已不知几何。
好在当时有人发现得早,及时奔走呼喊,除了少数几个,来不及跑远的老人孩子,受了些轻伤,其他人…”
那府兵说着,时不时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被烟灰汗水糊成一团的脸。
“城北怎么会有私炮坊?”
“谁那么大胆敢在城里设炮坊?”
“也不知道多久了,居然没人发现?那些暗探干什么去了?”
“还暗探,先担心自己吧,这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苏钦朝听着身边,那些同僚的议论纷纷,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平康坊附近就是李妩所藏的那处瓦子,相隔仅百十来步。
也不知道这次爆炸造成的破坏有多大。
有没有波及到那边,另外,这次的爆炸是人为还是意外?
若是人为,可能就与他们暗中做的事有关。
若不是…
想到这,苏钦朝有些急切的看向,刚从宫内骑马赶回来的大将军。
期待他早点发号施令,命他们这些人驰援。
…
待苏钦朝等人接了谕令,带人赶到平康坊的时候。
武侯铺(消防队)的人,与百姓们已经将火扑灭的差不多了。
此时上空虽然仍不断有烟尘升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但视线明显已经清明了许多。
并没有他们刚出发时,远远看着的那般遮天蔽日,汹涌不停的滚滚浓烟。
而先他们一步赶到的京兆府,与长安县衙的人,也早都加入进去帮着施救、隔离百姓…
还有翻捡废墟查找证据、寻人问话做记录,抢救百姓财物…
分工明确,虽然隶属两个衙门,却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你们去也去帮忙。”苏钦朝挥手示意自己身后跟着的府兵。
而自己则和黄宴楚,找了负责查案的京兆府司法参军,询问具体实情。
这次大将军几乎将金吾卫坐班的将官,与留守的府兵,派了个七八成出来,仅留了五六位坐镇班房,以防万一。
沈邕便是坐镇班房的其中之一,不过正好方便他和黄宴楚,查自己需要查的事。
“荀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京兆府的司法参军是一位,长相颇为英武的八尺大汉。
虎目威势有神,端的一副正气凛然的好面相。
苏钦朝身为金吾卫的人,常年在街上巡视,与之也打过不少交道,自是十分清楚他的秉性。
“当然可以,苏郎将请!”那荀参军见苏钦朝寻他,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随后直接领着苏钦朝,到一处烧的差不多的残垣断壁前站定,指着地上残存的黑色余烬说:
“这次的事故颇为复杂,请看这处,这灰烬离墙壁足有七尺之遥,再看墙砖,用的也多是双层青砖,外墙还备有储水缸。
按理说准备如此充分,规矩也应该更严明,火星燎到的可能性不大。
而私炮坊参与的工匠也说,早在中秋节的时候,大部分火药已经做了爆竹运走了,还未来得及补货。
余下的材料也都不集中,根本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爆炸…”说到这,荀参军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溅有什么东西的碎布片,递给苏钦朝。
“这上面是火油?”苏钦朝看了看,又放到鼻下细细的闻了闻。
“是,这是下官在西边,一处相邻的民房墙根下捡到的。截面平整,明显是刀剑所致。
是以下官猜测,应该是纵火之人无意沾到了,临时割断丢入火场,却意外的被火势反吹出去,阴差阳错的留下证据。”
“还有其他发现吗?”苏钦朝眼神暗了暗,果然不是普通的事故。
“有,曾有百姓出门买菜时,看到有黑影飞过,她当时还以为是鸟,后来发现爆炸了,才寻了衙役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