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弱肉强食罢了。”凌七见他如此，面色颇有些复杂。

这种事他幼时就亲身体验过了。

有时候人与兽，并没有多大分别，特别是身在微末时。

无论你愿不愿意，有些事都不得不做，上位者根本不会给你拒绝的机会。

何况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末等，人人都可欺凌的小太监。

自然被人当炮灰使的机会就格外的多。

不是帮谢谢娘娘送汤，就是给那位主儿通风报信。

做，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而不做，死还是好的，就怕生不如死的熬着。

何况兽类表达的方式，只会比人更直接。

它们只有目的，根本不在乎过程。

“那这些该如何处理。”苏钦朝蹙眉看向自言和尚。

随后将视线落在他脚下，那只头顶菩提子黄鼠狼身上。

这次搞事的，应该是这只黄鼠狼，所谓的那些个志同道合的姊妹了。

他这会也好奇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灵气，让他好不容易躲过了黄七少爷，竟又引来了它的姊妹们。

另外，他也不知要如何处理这些精怪，还是问自言和尚比较靠谱。

毕竟他们这些人里，只有他有能力对付这些东西。

“小僧打算留下来教化一段时间。”自言和尚佛眼微阖，面容冷持的转着，自己身上那串长长的菩提子。

本来他是打算，只将这只叫黄七少爷的主谋，带着与苏钦朝二人一起在回长安的路上，随行教化了事的。

毕竟他还没有找出自己心里，那些个感触是出于什么，自然是要跟着一起走为好。

也好早日感悟，让修行更进一步。

却没想到，之前的那些漏网之鱼，竟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再行此事。

这就让他不得不另行他法了，经过刚刚那一场，这些精怪已生出执念。

若无人教化，恐进一步危害周围无辜百姓。

身为曾被朝廷册封过的佛子，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念，而对此视而不见。

“若佛法教化不了呢？”苏钦朝有些好奇，这种刚生出灵智化形的精怪，还真能听和尚念经不成？

“若实在不服教化，佛也是有怒目金刚的。”自言和尚眼尾微挑，淡定的行了个执掌礼。

教化不止一种，若到时候佛法真无法教化，修小佛塔一并镇压也是可以的。

“哦。”苏钦朝秒懂，心想大约就跟圣人的以德服人一样。

…

清早的阳光总是宜人的，哪怕是如今的这个在夜里也仍旧炎热的季节。

苏钦朝看着对面山头上，被云层遮掩的得，只肯露出几丝缝隙，颜色还稍显苍白的太阳。

此时一阵清凉的森林风，徐徐的从两边的杨树林子里穿行而来。

带起他与凌七身侧的衣角，犹如纷飞的蝴蝶般，上下飞舞个不停。

“这和尚已经念了快两个时辰了。”苏钦朝回头看了眼，一直在茅草屋中，盘坐诵经的自言和尚。

昨夜他们稍稍商量了一番后，自言和尚说是要为昏睡过去的那些百姓，特别是几个被上过身的捕快，诵经定一定魂。

让他们俩自便，是以，他们才会坐在门外的青条石上一直苦等。

一开始还以为，天擦亮就差不多了，他们还能趁凉快的时候，安排众人各回各家。

没曾想，这会连着近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也都大亮了，还没诵完。

最多再有两刻钟，这会还害羞的太阳，又会变得烈日炎炎了，他还想着早点赶路呢。

“再过一刻钟就行了。”凌七支着耳朵听了一会。

“你怎么知道？”苏钦朝惊讶，他刚刚听了几句，几乎都是梵文，一句都没懂，这人居然还知道进度？

要知道，世人一般都与他一样。

大概都只知道，最简单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就是金刚经。

不过百十来字，顺口又词意通达易懂。

偶尔念一念不但能为自身积攒功德，还能修身养性。

是以，一般除却真正的和尚尼姑，很少有人会去研读，那些高深晦涩，又没整译的长篇经文。

“这是地臧经，我在皇陵听那些和尚念过，一般要念三遍，现在第三遍已经念完一多半了。”凌七稍稍解释了下缘由。

原来他那时候刚被贬至皇陵，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起复。

无事可做之下，偶尔听到和尚们念经，觉得心里留存许久的戾气，竟莫名平复了很多。

才经常躲在一边旁听，有的时候还跟着不由自主的念上几句。

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大致熟悉了，不说能逐字背诵，倒也勉强能分清楚先后。

“原来如此。”苏钦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的草屑灰尘，活动活动筋骨后，才又与凌七一起耐着性子继续等。

果然，才将将到一刻钟，不但里面的自言和尚止了诵读，连满屋昏睡的众人也跟着一一清醒过来。

“真是汗颜。”首先出来的杨捕头，看着门外玉立的两人，颇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脸。

身为此间与这些个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