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是襄亲王呢?若说是年纪不对,可你怎么知道这位水二爷告诉你的年纪便是他的真实年纪呢?”
薛蟠有些惊讶道:“可是据我所知,襄亲王比宣郡王至少大了十来岁,而这位水二爷看上去十分年轻,我觉着他应当不是襄亲王吧。”
“而且我听说襄亲王文武双全,乃是人中龙凤,怎么也难以想象他是这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薛宝钗也没有见过这位水二爷,更是没有见过襄亲王,无法判断,也只能选择相信薛蟠。
“算了,不管他是不是襄亲王,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总归现在是他想要用我们,只要我们还一直有价值,就绝不会那么容易的被抛弃。”
杜若和杜季应该都送了消息来。
杜季带着人做的牛痘试种试验已经成功和水二爷的人对接上了,将这事一把子丢了出去,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虽说这试种之事只是自愿,且为了防止以后发生纠纷,做了不少准备,还特地挑选那身体健壮的人,可当他们倒下发烧开始,杜季便提着一口气悬着心。
作为承担了重任的人,薛蟠和薛宝钗决定将这事交给他来办,自然是让杜季知道真相的。
杜季的压力也十分大,但到底是将这事扛了下来,其他的交给他的匠人明面上十分珍贵,事实上都是在为他手上的这事打掩护。
若是天花可以防治,那将是以传后世的万代之功!
杜季兢兢业业,如今忽然知道主家搭上了皇室,自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惊喜万分,他有预感,他今后将能跟着主家一飞冲天!
为什么说是皇室?
杜季在给薛蟠的信里说的清清楚楚,接手之人虽是带着水二爷和薛蟠信件的护卫,但管事之人面无白须,声音尖细,杜季到了京中,就算没见过太监,也该知道这是什么身份的人。
能让太监行走宫外的人,除了皇室还能有谁?
这回信,经过管事人之手传递出来,又由水二爷的人送到薛蟠手中,薛宝钗不信他们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任由他们传信,这信的内容,他们一定是知道的。
可是他们知道信的内容,却并未阻拦,任由写信送到了薛蟠手中……
薛宝钗坐在马车上,将信件的内容牢牢的记住,随后撕成了碎片,扔进了车间的炭盆中。
薛蟠在薛宝钗看信的时候,已经先行离开去了远处,似乎有人在靠近他们,看样子,像是给杜若传递消息的人,薛宝钗收回了视线。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快要入京了,季节又开始进入秋冬,天气转冷,薛姨妈怕薛宝钗生病,早早的给她备了炭盆。
马车被薛宝钗开着通风,这点炭盆的热度正好,纸片在炭盆里被烘烤烧成了黑灰,薛宝钗用棍子搅了搅,黑色的纸片便碎成了细灰,没入炭灰中不见了。
薛宝钗静坐片刻,一年多的时间,她将“薛宝钗”的记忆梳理完整,已经完全从“薛姚”成为了“薛宝钗”,薛姨妈和薛蟠对她的梦中所见深信不疑,对她的身份也不再怀疑,反而更加欣喜于她的天赐机遇,即便她如今行事有些改变,也并不在意。
在搭上水二爷后,薛蟠和薛姨妈更是对她言听计从。
这其实并不出乎意料。
越在此间待的越久,便越能知道区区皇商与国公府门楣的天壤之别。
即便薛姨妈乃是督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可她嫁给皇商薛家之后,以前她被称为小姐,与她一同长大的小姐们,如今都能被称为一句“太太”,可她却只能被称作奶奶,因为她没有诰命,连夫人都称呼不得。
可她原本的身份低吗?当然不低,她嫡亲的姐姐嫁的是国公府的嫡次子,别说长子承爵次子分家而居,不提贾家那国公府的混乱情况,就是普通的人家都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为何民间会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的说法呢?那是因为见识的差别,出生差的人想要改变门楣,没有远见的长辈难道能随随便便成功吗?
国公府的次子,即便不是什么一品二品大臣,可人家生来接触到的人脉和政治资本就不可一概而论。
但皇商呢,若非有个紫薇舍人薛公,以薛家的门楣,别说娶薛姨妈,就是娶个普通的六七品小官家的女儿,人家也不会乐意。
仕与商,本就是天壤之别。
薛姨妈是被牺牲的政治产物,她就是再不懂朝政之事,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她尤其渴望能将薛宝钗嫁给贾宝玉,几乎只是王夫人递个话头,她便立刻抓住了。
跳出情爱与个人喜恶,她便能更清楚,原先那些争论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的情节,其实背后都是政治博弈。
许多人都说,贾母喜欢林黛玉,王夫人不喜欢林黛玉,喜欢薛宝钗,所以为“金玉良缘”和“木石前盟”争论不休,后期更是为谁才适合当宝玉之妻不断交锋。
可自薛宝钗从薛姨妈那里知道的更多,从她嘴里的同枝连气反复的强调和自我说服,薛宝钗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贾代善亡,贾政为五品工部员外郎,素有清誉,王子腾为京营节度使,接过贾家权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