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深夜,敲梆子的声音传来,已然是丑时。
寒风刮过树枝,传来细碎的摩擦声,似涌上心头的失意。
尹诏良做了一场梦,梦见了银霜。
他梦见她端坐的正房的卧床上,一副待侍的模样。他如同往日一般走进来,却发现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默默流泪。
他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她说:“我不想回来。”
尹诏良在梦中忍不住问她:“你为何不想回来?”
“殿下觉得呢?”她问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尹诏良觉得心痛,那眼泪似冰凌划在心口,他忍不住上前安慰她,却无法靠近她分毫。
他便只能站在床前,眼睁睁看着她哭,从梨花带雨哭到双目血泪。
梦中惊醒,他的铁手握成了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掌心。
他披了衣服坐起来,心中苦涩又酸痛。
想着银霜,这觉怎么也睡不着了。
“备汤。”他喊了一句。
屋外守夜的小厮吓了一跳,连忙回道:“是。”
没想到主子这么晚了还要泡汤,连忙通知了汤池那边的人,让他们备上。
守夜的几个小厮又点上廊上的灯笼,等着主子出屋。
尹诏良到了汤池入水,外面的奴仆们却小声议论。
小郑子打着哈欠,问院中守夜的小厮:“我不是见灯笼都吹了吗?还以为殿下歇下了。”
小郑子管着汤池,一般晚上主院灯火不灭,他们是不能歇息的。
“是啊,今日殿下已经睡了,突然醒了说要来泡汤。”
“那殿下心情定然不好。你们伺候用心些。”小郑子嘱咐了一句。
“自然是了。殿下的衣物。”小院的小厮双手递给小郑子。
每次泡完汤之后,殿下都要穿新的衣服,这是规矩。
小郑子接过衣物,轻手轻脚进到里间放到汤池旁的榻上。
尹诏良起身后,穿上那身衣物,最后看到被压在最下方的那双冬袜。
他拿起来看了半响,没有穿,攥在手中。
一夜无眠,尹诏良第二日早早便去上朝。
……
南州就算是冬日,也阳光明媚。宋殊跟着宋晴在悲田院出诊。
宋晴是有名册的云道山道医,悲田院正缺大夫,她虽是女医,但也让她坐诊,只能看女病人。
宋殊今日跟着妹妹,充当的是药童的角色。
宋晴开好方子之后,她便负责抓药取药。
两个女子都未施粉黛,却能有不经意间动人心魄美丽。
看了病的女病人,没看病但是见了两人的男病人,出去后都在传悲田院来了两个女菩萨。
一时悲田院来的人多了,都有些水泄不通了。
两人忙了一下午回到家中,宋濂正巧从外面赶了回来,他今日出去买了三个下人。
“今日你们都累了,便让下人做饭吧。”他让那婆子去做饭,又将两个丫鬟送到两人面前:“前面答应你们的,一人配个丫鬟。”
宋晴选了一个,宋殊便留了剩的那个。
宋殊知道这些丫头如若不是被哥哥买了,也有可能被别人买走。在宋家已经算好了,如果被卖到窑子那些地方,可能都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