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左右的退路都被堵了个干净,林允儿干脆放弃了挣扎,右脚后撤双腿交叉,缓缓低下头。
几秒后,等她再抬起头时,那噙着眼泪像沉在一汪清泉之下的黑宝石一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林瑜良,嘴唇细微地开合,委屈巴巴地一字一句往外蹦着单词:“好吧…其实是我朋友最近遇到点事情…”
可惜这在旁人看来心生怜惜的可怜表情,换来的不是林瑜良的声声安慰,而是一记利落的脑瓜崩。
“演技。今天是什么愚人节嘛?”
“啊…!”
林允儿痛呼一声,抬手捂住被击中的地方轻抚,小指下方隐隐露出的秀气眉毛拧作一团,眼睛瞪视着林瑜良,眼底冒出的火光霎时间将眼窝中的泪水烤了个干净。
那愤愤不平、脸颊隐隐鼓起的模样,像极了被夺走了爪中食物的花栗鼠,让人忍不住想去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心有所想,行有所动。
于是在林瑜良还按捺着快要溢出嘴角的笑意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抢先一步擅自行动起来,探向林允儿的头顶,口中还念叨着:“哎一古,这个表情倒真切得很。”
刚吃了一记暴栗,林允儿哪儿能就这样被他得手。她杏眼圆睁,表情愤懑地挥手拍开林瑜良伸过来的爪子,然后用两只手牢牢护住额头,抬头后仰拉开林瑜良手与自己额头之间的距离。
接连尝试了几次都被拍开,林瑜良只好另辟蹊径将胳膊抬高,尝试跨过面前的防御。林允儿则为了不让他得逞,扬起修长的脖颈视线追寻着他手的踪迹来回移动
明明只要动动脚步或用上另一只手就能达成目标,双方却都极为幼稚地站在原地,试图用最开始定下的策略来击败对方。
最终,事实证明,哪怕是天鹅一样的脖颈与经年累月的舞蹈功底相叠加,人类的脖子依然没有胳膊灵活。
当林瑜良的胳膊越过林允儿头顶的中线,她脖颈扬起的角度就已经到达了极限,只能通过上身后仰来增加角度,却已然忘记了自己还交叉着双腿的事情。重心转移让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向后倾倒,往墙面撞去。
“偶妈呀!”
女孩惊呼着挥舞双手去抓距离自己最近的物体,试图止住向后跌落的势头。林瑜良也立刻放下高抬的右手,往前探身握住林允儿挥舞的手臂。
可惜两人虽然反应得都算及时,可却估算错了距离。尽管林瑜良已经握住了林允儿的手腕,并将她拽向自己身边,她的脑袋还是‘咚’的一声磕在了身后的墙面上。
吃痛之下林允儿又条件反射地向前躬身,额头狠狠凿在上前查看的林瑜良胸口上。
林瑜良被顶得呼吸一滞,呛咳一声后问道:“咳.….肯恰呐?”
“哦…嗯...”林允儿含糊地随口应和道,抬头看向林瑜良的眼睛不断地睁开闭合,尝试寻找着焦距。
感觉她被撞的有些发蒙,林瑜良眉间浮上几朵阴云。他左手扶着林允儿的肩头,右手撩开他散落到额前的头发,在光洁的额头上来回摸了摸,然后又将右手绕到她脑袋后侧,在她后脑勺被磕碰的地方轻碰了几下,再以碰触点为中心向四周慢慢摸索。
迷蒙中,林允儿能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头上摸索着什么,轻轻地、暖暖的,让人忍不住眼睛半阖萌生睡意。
等她眨眨眼,从迷迷糊糊地状态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几乎是贴在了林瑜良胸前,小半张脸都被拢在外套里。眼前白色衬衫上隆起的褶皱随着脑后手的动作来回变换,隐隐绰绰能闻到一点点香柠味,挠得她鼻尖痒痒的。
想要伸手去抓,垂落在身体两侧的胳膊却好像被脑后传来的温度烘软了一样,怎么也不听使唤。手则好似被烘地过了头,如同猫爪一样蜷缩在一起。
“呼,还好没有肿起来。”摸索了一圈,既没有摸到肿块,轻触也没有听到痛呼声,林瑜良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拿冰敷一敷吧。”
说着他扶着林允儿的肩头让她往后挪动两步靠墙站稳,然后扭身向推车走去。
林允儿呆呆的看着林瑜良走到推车旁,叮叮当当捣鼓了一阵子之后,拿着一袋子碎冰和毛巾走了回来。
“暂时先拿这个凑合一下。”林瑜良将装着碎冰的塑料袋扎紧,用毛巾包裹成包袱状,放在手中颠了颠,“轻轻放在脑袋后面就行,敷个十几分钟就好。要我帮你敷嘛?还是你自己来?”
林允儿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身体前倾,乖巧的探出头,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林瑜良从善如流,让林允儿侧身靠在墙上,手托着自制冰袋靠在她的脑后,定住一个点然后转动手腕以点为中心缓缓转动。
粗糙的碎冰在袋中发出咯嚓咯嚓的声响,在摩擦中逐渐碎裂、融化,演变成踩雪般的沙沙声。
“学长…”林允儿低着头,脑瓜随着按压上下起伏,口中喃喃细语着,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细碎的声响里,“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有烦心事,还是怎么知道你在撒谎?”
“都…”
“你只有钻牛角尖时才会找个地方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