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府。
一排排马车在朱门前停下。
手脚被麻绳捆着,又被堵了嘴的钟朝辞被家丁抬进府门。
里面当家主母携受宠的侍妾早已候着,瞧见这动静皆是一愣。
又见钟盛昌怒气冲冲地进门,钟夫人连忙上前询问:“主君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今日不是去参加太子寿宴吗?”
“今日我就要打死这个孽障!”钟盛昌指着钟朝辞的鼻子骂,“这个逆子身为男子竟然敢在太子府上做出勾引太子之事!我钟家满清誉的名声都叫他败坏了!”
“什么?!”钟夫人大吃一惊,饶是她再怎么不待见府上这些个庶子庶女,也没想过钟朝辞这个平日里胆子最小,最没威胁的人能做出此等丑事。
便是她没想过收拾苍松院那对母子,都叫钟朝辞自己作死了。
可转念一想,庶子在外面做出这等丑事,钟家就会被质疑教养,钟家孩子的名声更是受累。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我与你父亲瞧你可怜,同你带你出门长长见识,你竟做出这种丑事连累我钟家一门!”
钟夫人气急,吩咐身边下人:“去!把张氏那个贱人给我带来,看看她教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动家法!”钟盛昌吩咐。
钟朝辞挣扎:“唔唔唔!”你们这是动用私刑,是犯法的!
眼看钟朝辞被下人绑到了长凳上就要打板子,团圆急得不行,冲上前去:“家主!团圆愿为主子代过!要打就打团圆吧!是团圆没看好少爷!”
“给我按住他!”钟夫人发话,“好啊,你不出来我倒险些忘了还有你这个下贱胚子,少爷行差踏错,身边人都有看顾不严的责任!”
“也给我一起打!”
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连着闷哼的痛呼一同响起。
张慧听闻消息急匆匆赶来,瞧见这一幕险些没晕过去,跪在地上哭着朝钟盛昌和钟夫人脚下爬去。
“主君,主母!朝辞年幼,又是第一次外出参加宴席,行事难免失了分寸,这样打板子是要死人的呀!”
“这种败坏家风的玩意,不如打死算了!”
“主君!朝辞他……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他若死了我也是活不成的,求求主君,求求主君放过朝辞!”
张氏咚咚地磕起头来,拽着钟盛昌的衣角,“孩子犯了错惩罚一通便是了,再打下去真的会死人的,主君就算不在意朝辞,也该在意钟府的名声才是。”
“若当父亲的打死了自己的儿子,传出去是要叫人议论的,若再传到天子耳中,难保不会问责家主啊!”
钟盛昌闻言俯下身,手如铁钳一般钳住张氏的下巴。
“你在威胁我?”
张氏忍着痛摇头:“不敢,妾身不敢!朝辞已经酿成大错,切不可再酿出错事来,若主君这次放过朝辞,妾身愿带着朝辞一辈子闭门不出,在家中佛祠为主君,为钟家诵经祈福!”
“如此定不会再生出事端,求主君放了朝辞,看在往日情分上,看在朝辞唤您一声父亲的情分上,看在朝辞以往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份上,饶过他一回吧!”
又厚又宽的板子落下去时声音沉闷,团圆的叫声都微弱了些,一直呜咽挣扎的钟朝辞看起来都没劲了。
再往他们主仆二人身后看去,一片血肉模糊。
打团圆板子的下人似是准头不好,有一板子重重落在了团圆腿上。
他的左腿无力地耷拉在长凳上,若得不到好的医治,在古代落后的医疗情况下,怕是要落下残疾。
钟盛昌定定地看了张氏片刻,抬手叫停,仍冷着脸,“这一顿板子算是教训,日后就按你说的做,再有二次,我即便不打死他,也要将他从族谱上除名,赶出钟家,就当没生过这个孽障,从此与他断绝关系!”
“那就、那就断绝关系好了!”
钟朝辞在长凳上蹭掉了塞在嘴里的布,虚弱而掷地有声地说。
不仅钟盛昌,就连往日会一起欺负钟朝辞的几个嫡庶兄妹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钟朝辞。
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他是疯了吗?
张氏也没料到钟朝辞会突然这样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他扑去,“朝辞你是被打糊涂了吗?”
“姨娘,我没……没糊涂。”钟朝辞撑起头,他感觉整个下半身好像都失去知觉了,可大脑却无比清醒。
“这些年我们在钟家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又何苦要为了这样一个家葬送一辈子的自由?”
“与其在这里屈辱的活着,不如离开钟家,你放心我会努力给你、给团圆很好的生活的。”
这话说的,钟夫人忍不住发笑:“你?你一个没读过什么书,又无功名在身,如今还闯下如此祸端的庶子,要怎么给他们好日子过?”
“这些年都是钟家在养活你们母子,出了钟家这个门,我看你怕是活不过三天!”
“好,”钟盛昌也气笑了,“我真是生了个与众不同的孽障,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志气,自己犯了错事还要不认我这个父亲,你真是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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