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楠铀父子睡醒后差不多已到巳时,他顾不得吃饭,匆匆梳洗就赶紧到灵堂替换大哥,灵堂里,各房的女眷都已经跪着了,今天正式对外发丧,接受亲友们的吊唁,天气渐热,停灵七日就得安葬。
看着弟弟来了,程楠锐作了一些交待,然后抽空要往归云苑去一趟,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他不能将拿瓦他们丢到一边不管。
还要去马家看看,毕竟那是他们家的掌柜,人死了东家不到,未免显得太过薄情。
程楠锐坐在马车里一摇一晃地就睡着了,这几天着实太累了,突然一声马嘶,将他从梦中惊醒,“怎么了?”。
“前面有人拉着棺材挡了路”车夫高声回答道,
“噢,那就让一让吧,咱们不和死人争”程楠锐说完接着睡。
钟铭城马车上程家的标志,车上还挂的白,这是家里有丧事的标志,一般人见了,都不打扰,钟铭城偏偏要来膈他。
心里是恨呀,好好的生活被搅乱成这样了,能不恨吗?原本不想张扬,低调将棺材送回去就算了,这会儿却不想给他让路,还故意放慢了速度,端坐在马背上,扬声呛道,
“哟,程家这是遭了报应呀!”虽然显得有些幼稚和孩子气,可是,解气呀,那口气总得要找个出口。
程楠锐正迷迷糊糊地又快睡着的时候,就听车夫道,“钟大爷,您这是咋说话的,我们老太爷,已过了古稀的年纪,这是白喜事呢”。
程楠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就见钟铭城端坐在马背上,身后还有一匹马拉着一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一口素棺,车椽上坐着两个人,明显着急赶路,却偏偏要停下来斗嘴。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30多岁了还这么幼稚,难怪钟家不成气候。他又奇怪了,钟家这是谁死了,只得一口素棺,一个不重要的人?为啥钟铭城这当家人亲自送。别人家的事,想不通就不想了,程楠锐想抓紧时间休息。
钟铭城却不依不饶,“程老爷在马车里吧,刚把我们钟赶出了归云苑,程家就死了人,这不是报应是什么”。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拖着棺材出城,还是这样匆忙和随意。
他此刻只想让程楠锐不好过,并未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程楠锐不想搭理他,这么蠢的人,也不知拿瓦他们当初为啥会选择让他们帮忙看宅子的。
“赶紧走吧”程楠锐嘱咐车夫一句,车夫知道自家老爷的性子,一挥马鞭要离开。
“哟,程老爷这是心虚了呀,连面都不敢露”钟铭城一点让道的意思也没有,这是要跟程家铆上了。
这边的动静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最先搅动蕙城的华氏兄弟就在人群里,他们的生意就是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最好的环境就是人既多又混乱,他们下手就特别轻松。
程楠锐听不下去了,宁可给聪明人提鞋,也不和蠢人同台,你谦让他觉得你胆小,你强势他说你欺负他,怎样都落不到好。
他一掀车帘下了马车,“按钟大爷的意思,府尹大人断错了案,我程家人应该昧着良心撒谎,只有你们钟家人占着别人的产业不归还才是正确的”。
钟铭城一时答不上话,程楠锐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招呼马车后面跟着的侍卫,“来呀,将路清开,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卫,一人握住一个车板角,直接就将那拖着棺材的马车移到了路边,车夫见路空出来了,挥鞭子,“驾”马车快速地通过走了,侍卫们赶紧跟上。
钟铭城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夹马腹,马儿快速往前奔去,后面拖着棺材和马车也赶紧跟上。
围观的人群没热闹看了,也慢慢散去,华立荣的袖袋里已经装了好几个荷包,按重量估计,得有十几两银子,而华立强可能收获更丰一些,兄弟俩对了一个得意的眼神,也快速地隐进了人群里。
程楠锐到达归云苑时,玉影和青烟正在查看归云苑,此时的归云苑已经与当年的归云苑已是面目全非。
之前的荷花池,现在成了一个臭水塘,里面连个残枝也没有了,成了钟家人扔垃圾的地方,原本用来赏荷的凉亭,因为无荷可赏也荒废了,上面正蓬勃生长着杂草,花园里之前名贵的花木品种一株也没有了,只有一些普通易养活的品种开着几朵零星的花,现在正是春末夏初花草繁茂的季节,而归云苑的花园里,没有一点生气。
各处院落房屋,住着人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破败,而今人搬走了,这里简直象个百年无人居住的废墟。
程楠锐心里一阵唏嘘,这是他第二次来归云苑,前两天是晚上过来什么也没看到,今天是个大白天,一切在阳光下,那破败的样子,哪里还有传说中归云苑的影子。
“沅炎小姐”他礼貌地行了个礼,远远地在一个合适而恭敬的距离上站定。
玉影听到声音,向他走来,“程先生,是有事找拿瓦吗,他好象往你们牙行去了”在世人眼里,女子是不宜与外男接触的,玉影可没有这种自觉,来者是客,而且他们也曾为归云苑出过力,只是此时的归云苑一片狼籍,到处都是钟家人搬走后的凌乱与垃圾,非大力清扫一番不能住人。
这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