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谢梵音才是那个与佛有缘的人。
而他,则是被放逐的牵连之人罢了。
曲舟行提前告知过了,可还是等到小和尚反身回来的身影出现,才将水杯递给谢梵音,让她多补充水分。
爬山上来休息的时间不够,她到现在还在气喘发汗,不过脸色倒是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
曲舟行交代完后,自己则朝小和尚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把他叫回来再讲一遍会被打吗……”
他是交代的仔细这没错,问题是谢梵音压根没听进去多少。
在她眼里这就像是个药品说明书被对折过好多回,一摊开成一面比A3纸还要大。
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钻进她如今搅成浆糊的脑袋里。
好是真的好,就是有点高估她了。
谢梵音很诚实左耳进右耳出,到最后就差不多只记得要多喝水这件事。
小和尚来了后她又有新的占据脑子的事情,直接转移了视线。
曲舟行和小和尚之间对话少得可怜,之前又在综艺里应该没时间联络。
怎么……她看着像他们拿对讲机一样时刻对接的准确无误。
“小空善,你们之前商量过要给我当导游的吗?”
“商量什么?是师傅让我回来的,说你们都在等。”
谢梵音瞳孔缩了缩,又继续问。
“那出来迎接我们?曲舟行是和你们提前说了吗?”
“没有,曲施主从来不说的,是师傅知道你们会来让我出门迎接的。”
小和尚摇头,对谢施主的问题都在认真的回答。
谢梵音对这里兴趣更大了,乖乖跟在小和尚后面绕着佛寺各殿细细参观。
曲舟行说这里灵的很,看样子是有点玄乎,首先这小空善的师傅什么的听起来就是个高人的模样。
难不成曲舟行也练就了一身料事如神的本领??
算了,也不太可能。
现在已经很厉害,不需要更厉害的。
不然都要牛出天际了。
另一边,因为前两天的拉练,今天正好休息,佛寺道路格外空寂。
曲舟行大步朝目的地走去,推门迈进后院,连思考都未思考的照旧迈向侧卧。
冷冷清清,家徒四壁。
“曲施主,请坐。”
“这就不坐了。”
这熟悉侧卧布置和他上周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同样没有他坐的位置。
但硬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
那大概是大白天的比黑夜多了太多亮度,阳光普照能明显看到晚上过来时看不到的破烂痕迹。
阳光透过窗棱中的破洞直射进来,照的地上这一块光斑那一块光晕的。
瞅瞅这数量,就知道他走的这几年压根没修过。
而他要找的释空大师则搬了把椅子施施然坐在最里面没有阳光的地方。
遮阴的同时摇着把蒲扇,依旧是慈眉善目的微笑,带着独有的弥勒佛的宽和。
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同时又似乎融入其中。
曲舟行没有在意,直入主题。
“我只想得到一个答案,大师也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
他在心里确定的,只需要一个点头的结果。
曲舟行一身轻松的站在释空大师对面,半明半昧的光影落下将他分割成两部分,微微侧身让面上的神情埋藏在阴影里。
声音低沉冷冽,面上依旧是随性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可内里全部是坚定。
像是笃信,他的答案一定正确。
“我能像正常人一样活,是吗?”
释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曲舟行的身影走了会儿神。
时间过得有些快了。
曲舟行在他这里待了近二十年,见过的面都无法以数字来衡量。
他亲眼见证着这位命格极重极贵的帝王星象拥有者一步步从孩童到少年再到如今这般。
从死寂,到漠然,再到从容散漫。
越来越有帝王之相的内敛难测,连他现在都猜不透曲舟行的想法。
这说明他的本质从未被改变,只是越来越成熟老练。
似乎也越来越认命了。
帝王星带死劫无人能解,释空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命中贵人似乎带来了一丝生机。
与死亡共舞的渺小生机。
让曲舟行提前走进娱乐圈是释空的私心,这孩子不能说不喜欢,而是终于有了个情绪宣泄的途径。
即使如此,他也将自己的情绪收敛的极好。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维持不了长久。
在情绪海洋里大海捞针,啊不,捞贵人,就像踩在生死线上行走。
他在里面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死亡的当天。
甚至是下一瞬,他就会死于非命。
但这是曲舟行的选择。
明明当个无情无欲的佛修还能多活几年,偏执的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亿万万分之一。
他们都一样。
可是释空现在不得不承认,曲舟行是幸运的。
亦或者说,那位自愿入局的贵人实在是过于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