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这句老话如今到了裴玉生身上,即便他家财万贯,却也不好使了,临安之内无一人敢接此状。谁怪那裴兰伊招惹的人,乃是恭王王妃?虽他及时将小女尸体自乱葬岗翻了出来,但痛失爱女令他无比愤恨,愤恨谁?京都教坊!没错,若不是因为京都教坊安排她独舞,裴兰伊如何死得?若不是张梅香又是何人?她明知小女国色天香引人妒嫌,还偏要把她推上这风口浪尖,此居心究竟何意?
早先原觉得张梅香是想收裴兰伊为徒,临安内路人尽知之事,到头来她反倒是收了个孤女?可笑至极,莫非那乃一妖女?蛊惑人心?撺掇张梅香将裴兰伊置于此种险境,最终丧命?这一切萦绕在头脑不清的裴玉生心中,逐渐生恨!恨这京都教坊、张梅香及她那“妖女”徒弟!
不过,眼下既无官府可接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反不能带人杀进京都教坊。是以裴玉生先冷静了几日,处理好闺女后事之后,他便将一切与京都教坊的联系断绝,无论是先前的资助,还是今后的商会扶持,他都不再支持,甚至还会对立而为!
不过,这种事儿对于偌大的一个京都教坊来说,虽有波动,但并不大。
京都教坊内的学子们亦是该练功的练功,该学艺的学艺,教坊背后商会诸多,失了一个裴玉生其实也无大碍,更何况才刚刚于恭王府秀演过,虽然死了个人,但是恭王王妃所赏赐的金银也不在少数,这些“封口钱”拿在手里,教坊不至于潦倒,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并不多,虽然这几日街面上传言,京都教坊“蓝衣姑娘”惹怒了王妃被杖毙街外,但传上几天,也就没有人在意这件事了,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光天化日在临安内,讨论天家皇室的!
教坊内,张梅香庭院中。张夫人这几日忙着入宫应召觐见吴太后,所以不在教坊内。而小桂枝也从那一天之后,了解到了什么叫作权力,也明白了夫人对自己的教导:莫做出头鸟!
庭院中,桂枝坐在花园中的一处石凳上,双肘抵在石桌托着腮,神出许久。然而这时,一阵扑扇翅膀声响起,桂枝的心思被拉了回来,侧目一看却是小七。
后者一直待在临安,几乎每晚都要和桂枝相会,而桂枝也不知它白天要去哪儿,只在晚上提前准备好琳儿给自己的果脯点心,等小七来到便亲手喂给它吃。
小七今天来得早了,还未至天黑便落在了庭院内,是以桂枝看向它之后愣神片刻,赶忙起身至庭院外扫视,见里外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桂枝凑上前,半蹲着抱住了小七的颈,用手抚摸着它的羽翼,然而却突然摸到一处潮湿,再一看,却是红的!
“血?”桂枝惊讶,赶忙松手,仔细看着小七的翅膀下面,似乎是一个口子,仿佛被箭矢蹭破了皮肉,幸亏未中,若真中箭恐怕小七再也不会出现了!
临安城内外不少商人,倒卖野兽、野禽的亦是不少,更不缺那些带着弓箭出城狩猎的纨绔子弟,若是让他们瞧见了小七,拉弓射杀……桂枝已不敢再想,只是心底替小七感到委屈,她捧着它的脑袋,不禁落泪。
小七用脑袋蹭着桂枝的手,反倒像是在安慰她。
“小七,我保证,若有一日我拥有自己的宅子、院子,你可以随意地住在里面,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也不用担心受伤了!”桂枝擦了擦眼泪,坚定地向小七承诺道。
雁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继续用脑袋蹭她。随后,桂枝去房里寻了些跌打的药酒,自己平时练功受伤,琳儿姐姐没少给她送来这些东西;摔伤摔破了涂抹上这些,不消三日便可见好转;取来药酒给小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桂枝又拿了些点心给它吃。
然而就在桂枝喂食着小七吃点心时,一道脚步声自庭院外传来。桂枝还以为是夫人回来了,于是赶忙让小七躲在树后面,而她则起身负手注视庭院拱门。
下一刻,拱门处,一张熟悉的面庞露了出来,朝内探望。
“苏姐姐?”桂枝一怔,此乃教坊后庭张大司庭院,她如何进来的?
苏姒锦看到桂枝后,用手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指向屋内,轻声问道:“大司在吗?”
桂枝朝敞开的屋门瞧了一眼,摇了摇头,回道:“夫人和琳儿姐姐入宫去了,今日怕是回不来。”
因张梅香临入宫前给桂枝安排了明日的练功顺序,所以桂枝能猜到,她估计得后天才能回来,而今明两天,只有她一个人住在后庭院内。
“入宫了?”苏姒锦声调转为平常,不再拘束,“早说呀!”
她笑着来到桂枝身边,神秘说道:“桂儿首次秀演我听说了,演得极好!”
桂枝默不作声,按理说,演得最好的人已经下葬了……
“那个裴兰伊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没事儿,她那种人算是罪有应得!”苏姒锦不忿地讲道,似乎还在为当时裴兰伊欺负桂枝一事而感到不满。但斯人已逝,再谈是非也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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