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未卜,也许未来艰险重重。
萧淼清站在张仪洲身后,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师尊说师兄无恙当然最好,可萧淼清渐渐想到,如果薄叙说张仪洲大有问题,要将他带回云瑞宗,他又会怎么样呢?
他竟然想即便是那样,他也不太想叫师兄离开。薄叙不在,萧淼清尚且不会觉得如何,可是张仪洲不在,他便有种事情可能脱离事态的发虚感。
萧淼清为此看着张仪洲的背影晃了晃神,接着他余光瞥见一旁屋柱上的花纹,人却愣住了,有一段早前的记忆忽然闪回入脑中。
那点记忆来自于他刚下山初见凌时的时候,确切来说是在见到凌时被召唤出来之前,他跟着那群假扮成行商的人前行时,看见过的他们衣摆上的浅色暗纹。
萧淼清立刻睁开眼睛看向房间里的屋柱,确认上面的暗纹的确同属一种后,他也无法完全确定这种纹路究竟是皇城独有还是人间百姓通俗会用的。
萧淼清沉入自己的回忆中细细索引起来,又想起那些人在召唤中的诵念,字字句句都是京城口音。他好像走近了自己回忆里的那个场景中,那几个人抬刀砍掉碍事的藤蔓时,手中所挥动的刀。
寒光之下,锐利的刀刃延伸到刀柄处,也均是这样的暗纹。
萧淼清从回忆中挣出,如抓住了这一丝灵光,不可置信地就着月光审视屋柱上的纹刻。
是谁召唤了凌时这一直是叫萧淼清疑惑的,现在答案好像就摆在了眼前。
是皇家的某人。
所以一路上凌时才会几乎和他们在向同一个方向行进。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那么现在凌时是不是也在京城里?
这个召唤凌时的人,具体是皇帝还是太子?
邵润扬看见萧淼清盯着屋柱发愣,奇怪道:“师弟,你看什么?”他跟着也看向那屋柱,却不知这柱子有什么可细看的地方。
萧淼清伸手摸了摸那暗纹说:“这样的纹路,是寻常百姓可用的么?”
邵润扬和付意不知,张仪洲却道:“不是。”
他的语气肯定,其他人也就立刻收了怀疑。张仪洲博览群书,知道的是他们之中最多的。
“这世间大约有十数种纹路装点,当今只有皇家可用,皇家当中又分品级,”张仪洲道,“不过这些纹路之间的差别十分微末,你在其他地方还见过一样的吗?”
萧淼清肯定点头。
“之前我刚下山的时候就见过这种纹路。”萧淼清忖度着将那场召唤仪式又说了一遍,不过谨慎得没有提到凌时的名字。
尽管萧淼清现在极想要摇一摇拨浪鼓,看看凌时是不是真的在京城里。可是又怕张仪洲和凌时在这种时候针锋相对起来。
神君是一个麻烦,凌时又可能是另外一个麻烦。
按照古书上记载,邪神一旦被召唤过来,必定是要满足召唤者的一个愿望的。而会召唤邪神的人会许下什么良善的愿望么?那愿望必然扭曲而肮脏。
掌握了至高权利的人并不为此而感到满足,甚至拥有比常人数倍数十倍的欲望,如一道深深难平的沟壑一般,叫寻常人只看一眼都通体生寒。
“你们离开这些日子,我仔细观察了这附近的院落,的确从太子的寝宫往外延伸,一点点荒芜起来。”邵润扬说。
太子可能是欲妖的猜测越发被坐实。
“以及太子和皇帝的相处。”付意也说,“的确十分怪异。”
那种表面和内里的主次颠倒,高低错位,以及太子妃的古怪,不止萧淼清一人看出来。几个师兄人□□理见得比他多,自然会觉得更加奇怪。
“但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们见不到太子与皇帝,故而难以多观察出点什么。”邵润扬说。
这也是奇怪之处。倘若他们真的是因为尊重仙道,又怎么会如此差别对待,除非萧淼清和张仪洲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能是因为我。”萧淼清说,“当时在神君的夜宴上,太子曾经见过我,他认得我。”
如果太子真的是欲妖,他必然会对神君的祭品动心,那对于欲妖来说是比寻常生灵好上千百倍的补物。
“所以我想,不如就用这个作为突破口。”萧淼清提议,“我去做诱饵,你们就可以见机行事。”
他现在已经不像第一次面对欲妖的时候那般手足无措,现在萧淼清甚至想,倘若太子真的是欲妖且欲行不轨的话,他应该能有余力轻松压制对方。
确认太子的身份,以此为线索解开其他问题。
皇帝扮演了什么角色,明显给了他们提醒的太子妃又在其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萧淼清觉得这个方法十分可行,正眸中有笑意,抬眼却见他的几个师兄均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与其让你涉险,”张仪洲说,“不若直接面见皇帝,向他陈述我们在魔界的所见所闻,神君的邪性,观望他的反应岂不更好?”
“皇帝倘若赞同他们毁除神像的举动那边顺水推舟,解决完神君之事再看皇城中的其他杂务。倘若皇帝不赞同,到时候同样也是撕破脸,那便不必再分先除谁的次序了,一道全都除了便是。”
“对也不对。”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