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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高邮州。
明军兵临城下。
“这怎么可能?”
因着追剿八卦教驻兵于此的漕运总督张大有都惊呆了:“伪明反贼怎会至此,莫不是扬州已失?可扬州大城就算死守也能守个好几天,又怎会如此毫无征兆就丢了?”
张大有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参将开口:“大人,现在不是思考扬州是否真的失陷的问题。伪明大军已兵临城下,还请大人早做决断啊!”
张大有知道这家伙是啥意思,无非就是反贼已经打来了,要是再不跑可就跑不了了。
可是还没打就走,他实在不甘心啊!
他手里也有近两万大军,与城外伪明反贼数量相等,再加上又是守城方,怎么都能打上一打吧?
张大有沉吟片刻,说道:“高邮位居运河之中,一旦丢失,后果不堪设想。传我命令,全军坚守此城,绝不可放一个反贼过了高邮。”
那个参将听罢,脸色大惊,连忙劝道:“大人不可啊!我军兵马不过两万,而今扬州既失,这高邮是万万守不住的。倒不如退往淮安,倚靠淮水,进可攻,退可走。”
另一将官听罢,也跟着附和:“是啊大人,高邮不过一介散州,丢了便丢了。但若淮安也丢了,那整个淮扬大局便彻底无可挽回了。”
“还请大人为国家计,顾全大局!”
“还请大人能够顾全大局……”
众将七嘴八舌的劝说,愣是无一人执行张大有的军令。
张大有见此,顿觉心中气极,却又无可奈何。
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好,既如此,那便依诸君之意,今夜子时我军便撤离高邮,退守淮安。”
“大人英明!”
众将齐声高呼。
张大有听罢,不由心中更加烦闷。
本以为被任命为新任漕运总督,能为君分忧,有所作为。
但这麾下的漕军,却是根本不听他这个总督的。
只从称呼就能看出,这帐中的武将,愣是没有叫过他一次大帅,所称一直都是大人。
虽都是正确的称呼,但这意思可谓天差地别。
下克上,不外如是。
从高邮到淮安,水路还未切断,这是明军围三缺一专门留的退路。
虽是被迫决定要弃城,但张大有却也不打算就这么把高邮州城完整的留给明军。
当日,得到命令的清军开始强征全城百姓富户的粮食骡马,带不走直接的就地宰杀。
而且,张大有还下令大军征完就纵火,便是烧了高邮也不可便宜了反贼。
然而,想是这么想,但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强征迅速演变成大规模的劫掠。
这很正常,士卒劫掠而已,可张大有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张大有麾下的军队除了漕军本部督标以外,还有着江北绿营部队。这些都是被他以漕运总督的权力,从江北抽调过来联兵剿匪的。
可问题在于,这些军队与他的漕标毕竟分属两个系统。
平时还好,现在可是劫掠发财,区区一个高邮城哪够所有人发财的。
最开始只是两方小兵为了钱财而发生争执,说白了就是分配不均。
渐渐的演变成了全军混战,人都有从众心理。
张大有“嫡系”的漕标,以及江北绿营就这么因为如此莫名其妙的理由,在这高邮城里先自己打起来了。
城中的乱象很快为城外明军发觉。
“将军,会不会有诈?”于可成的副将说道。
于可成不屑一笑:“呵,他们若真敢耍诈,那我还当真要佩服他们。”
“将军的意思是?”
“传我命令,全军攻城。”
此时天色未暗,明军连火把都不用,前锋部队推着折叠桥便开始在护城河上架设浮桥,过程没有遭受任何阻击。
浮桥很快便架好,明军先登营踩着浮桥迅速杀过护城河,然后开始攀登城墙。
短短半刻钟时间,先登营就将城门打开,整个过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直到这时,城内清军才惊觉,高邮城竟在他们因劫掠而内斗时被反贼破城了。
清军猝不及防,完全来不及聚兵,顷刻间就被军容肃整的明军杀得兵败如山倒。
张大有自觉无力回天,勉强聚集了千余兵马(有漕标,也有江北绿营)后,便随即往城外突围。
到了这时,张大有乃至其麾下部将都不再考虑要不要退守淮安了。
因为就这么点兵力,他们连淮安都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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