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
得知台湾反贼内部分裂,实力大损,加之南北两路根本走不通。
施世骠果断放弃总督出发前定下的三路进击之策,说服蓝廷珍,集结水陆官兵,共计一万八千人。并起水师战舰四百余艘,朝鹿耳门进发。
六月十六。
联军抵达鹿耳门外海。
施世骠命澎湖守备林亮,游击林秀为左右先锋,率领六艘战船及水军精兵,先行进击,拔除部署于鹿耳门沿海的炮楼防线。
然后……两人一炮没放,就开着战船进了鹿耳门。当然,鹿耳门港口炮楼,同样一炮没发。
这一幕,直接给施世骠和蓝廷珍两人都看懵了。
这什么情况?
贼军这是直接弃守港口了?
两人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林亮林秀率部登陆鹿耳门以后,经过一番搜查,别说人了,连火药都没见着半桶,只余几门空炮立在炮楼。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派人先行汇报港口情况。
施世骠得到情报,同样费解。但作为清初名将,他也不是什么拖泥带水的性子。
在略微思忖片刻,施世骠当机立断,下令登陆,还是抢登。
既然贼军放弃鹿耳门,不管想做什么,那他们都得尽快拿下。真正的战场,讲究的是堂堂正正,阴谋诡诈终归只是小道。
“传令下去,全军登陆!”
施世骠一声令下,四百艘战船,列成数队,拱卫着中央的旗舰,朝着鹿耳门全速开去。
过了半刻,联军顺利登陆鹿耳门。
施世骠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港口,对着身旁的蓝廷珍说:“蓝总兵,眼下我军既登陆鹿耳门。为防贼军有诈,还请你亲率本部,坐镇此地,以保我军后勤不失。”
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还是要预防万一。
要是真被贼军绕开,偷袭了鹿耳门,断了他们后路,那可就麻烦了。
对于施世骠这番还算客气的命令,蓝廷珍欣然答应。一是他是水军总兵,打陆战本就不在行,二是人家又是福建水师提督,论品级,比他这个南澳镇大了半级。
而且人家说的也在理,反正他来都来了,又有一个主官的名号。这领兵有方的功劳是少不了的,也没必要太过拼命。
就这样,蓝廷珍带着本部标营两千,留驻鹿耳门港口。
再算上船上留守的水手官兵,联军此番实际登陆兵力仍有万人之众。
除却刀剑藤牌等基本的冷兵器装备以外,作为福建水师,施世骠的军队还列装有许多的鸟铳和十余门小型陆战火炮。
这战力,不说无敌,但对付一般的反贼起义军,那是绝对够用了。
稍作休整过后,施世骠旋即率领剩下的一万大军,一路南下,朝着安平镇方向而去。
一路行军下来,饶是施世骠特意放慢了行军速度。
但,别说是遭到阻击了,大军愣是连个贼军的人影都没见着。
就这般慢慢走着,很快大军便抵达了安平镇。施世骠刚派出斥候前往查探,结果,安平镇城门直接大开。
几个穿着还算不错的乡绅,带着酒肉从门里走了出来。
“草民叩见将军!我等安平百姓,苦于贼寇久矣。今王师至此,我等草民欢呼雀跃,只能聊备酒肉,以为劳军!”
乡绅中,一个带头的小老头,叩拜着说道。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要挤出两滴眼泪出来。
“嗯,尔等都起来吧!”
施世骠心中发懵,但还是和颜悦色道,“这酒肉本督收下了。不过,本督且问你,这安平镇只有你们这些人吗?”
小老头点头:“回将军的话,这安平镇确实只有我们这些人。”
施世骠问:“那反贼呢?”
“贼寇?那些贼寇不知怎么,两日前就已全部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带走了城中所有的存粮。”
“什么?”
施世骠有些惊讶,“贼军往哪里去了?你们可知?”
“草民不知!”
“混账!”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小老头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施世骠也不是真的生气,骂完过后,又开始思考起贼军到底想干什么。
鹿耳门作为近海港口,不留一兵一卒驻守也便罢了。这安平乃是府城最后一道防线,也不派兵屯驻抵御,反而还带着粮食离开了。
不用说,施世骠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去了府城。
台湾就这么大,根本没什么地方可去。
而贼军如此接连弃守,莫不是知晓自己兵力不足。就想着集结主力,囤积粮食火药,在府城跟自己决战?亦或是,坚壁清野?
不论哪种,施世骠都觉得,这伙贼军肯定是脑子有坑?
正所谓,久守必失,一味守城本就是下策,尤其是对方还没有任何战略纵深和援军。
府城后方就是大山,山里全是猎头生番。
而要是跟自己决战,那更是痴心妄想。
夫战,勇气也。再而衰,三而衰。贼军本就是乌合之众,又一退再退,能有何战力可言?
若是对方真的节节抵抗,那或许还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