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果没有《旗手》,就不会有《夜巡》。”
“十七世纪的荷兰民兵团里,旗手总是肩负着最危险却最光荣的任务:在战场上,他们穿着闪耀的华服,挥舞着旗帜,引领部队前进。旗手们必须保持昂扬的意志,让战士们紧紧团结在他周围,同时又必须展现出足够的智慧与勇气,在战场上生存下去,毕竟,敌人炮弹的第一落点,永远都会是以他为中心。”
“画作里,伦勃朗将自己描绘成了一位真正骁勇的士兵。您看,他的面部表情,桀骜不驯,却又坚韧勇敢,有力地证明了《夜巡》的栩栩如生,并非只是偶然得知的馈赠,而是他卓越技艺的一贯延续。”
“这幅画,1771年9月2日,以61弗罗林的价格首次成交,接下来的20年时间里,它四度转手,最终由艺术交易家皮埃尔-约瑟夫-拉方丹收入囊中,作价3095法郎。”
“拉方丹先生自己也是个画家,但他最为世人所称道的,还是他作为收藏家的眼光。那副伦勃朗于1644年创作,伦敦国家美术馆购买,目前摆在大英博物馆里展出的《通奸的女人》,就是通过拉方丹先生的不断寻访,在比利时的荷语区发现的。”
“阿维尼翁、奥尔良、第戎、里尔,还有卢浮宫,法国与他合作进行艺术品交易的博物馆不胜枚举。不过,他最亲密也最富权势的伙伴,其实在这里——伦敦。”
“当时的英王乔治四世,被人称为是‘英格兰第一绅士’,因为他的风采与品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引领着摄政时期英国上游社会的时尚潮流。布莱顿英王阁的建立,温莎城堡和白金汉宫的重建,以及伦敦国家美术馆和伦敦国王学院的筹建,皆由他一手发起。热爱艺术的他,一生中从拉方丹先生那里买下了不少作品,《旗手》亦是其中之一。”
“后来,乔治四世又用《旗手》,在拉方丹先生那里换了别的几幅油画。物归原主的《旗手》,被妥善保存在拉方丹的伦敦门店里,直到克拉克家族的第九代男爵西蒙-霍顿-克拉克,1820年代英格兰排名第七的大富翁将其买下。”
“克拉克爵士去世之后,他的夫人将作品保管了八年时间,最终,在1840年被詹姆斯-德-罗斯柴尔德男爵收购,带到了巴黎。”
“又是罗斯柴尔德?”
虽然早就在书本上读到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滔天财富,将安托万-嘉舍聘为资产经理之后,也从另一个维度更深切地理解了这个犹太望族在商业世界的权柄,但再多的文字描述,再多的轶事绯闻,也不如实打实的收藏来得震撼。
随便从巴黎银行的保险库里拿两幅画出来,就是伦勃朗这个级别的大师之作。
《马尔丹-苏勒曼肖像》和《奥普金-高比肖像》,加在一起1.6亿欧元。
《旗手》,又会标价多少?
“是的,韩先生。佳士得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合作,是长期而紧密的,这两年,他们进行资产变现的意愿比较强烈,给到我们这边的清单……也比之前要丰富很多。”
约书亚-格雷泽笑了笑,罗斯柴尔德系列,是他在佳士得最喜欢给客户展示的收藏。故事性、历史底蕴和投资价值,都无可挑剔。
“佳士得的罗斯柴尔德系列里,不仅有伦勃朗,不仅有油画。世界各地文明社会的璀璨结晶,全在我们的拍卖行里汇聚。路易十五的镀金胡桃木沙发椅、十七世纪威尼斯的水晶浮雕铜镜、德国文艺复兴时期镀银雕刻的鹦鹉螺杯……伦敦、巴黎、法兰克福、维也纳、那不勒斯,罗斯柴尔德家族四个分支,五大据点的往昔荣耀,离您只有一个报价的距离。”
“也就是说,购买这些收藏,其实您是收藏了两段故事——文物本身的历史,和收藏家们所经历的那些岁月。”
“格雷泽先生,你刚才说……”
韩易盯着屏幕里的画作,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回应道。
“拉方丹买下这幅画的时候,花了3095法郎,是吗?”
“是的,那是1780年的价格。”约书亚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区别,但是话语里的信息传递得很有效,“那一年,法国工人的平均时薪是0.09法郎。”
“2016年的价格呢?”韩易注视着约书亚-格雷泽,“时间,和罗斯柴尔德的印章,让它升值了多少?”
“这就是私人销售的微妙之处,韩先生。这里没有起拍价,也没有每轮最低的加价幅度,只有您,与您对这件作品的认可。”约书亚没有直接回应韩易的问题,而是选择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套路话术,“卖家有一个心理价位的区间,您也有一个心理价位的区间,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两者重叠起来。”
“那么,卖家的心理价位区间……在哪个位置呢?”
“有……一点高。”约书亚双手平举放在身前,咧起一侧的嘴角。
“有一点高?”
“是的,看您从什么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
“有哪些角度可以供我选择?”
“艺术角度、投资角度,以及纯粹的金钱角度。”
“从艺术角度考虑,卖家的要价如何?”
“非常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