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前夜的维多利亚时代。
“危难之际,奥地利分支伸出了援手。维也纳的玛蒂尔德汉娜与那不勒斯的威廉卡尔结婚,随后,他们把所有的藏品和文件,都转移到法兰克福的办公室里托管。”
“可1901年,法兰克福的办公室也被关闭了,这些藏品又被送到了维也纳的奥地利家族总部,一直保存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1938年,奥地利被纳粹德国吞并,作为犹太人,罗斯柴尔德家族不得不以极低的价值出售了他们在奥地利和德国的全部业务。家族族长路易斯男爵甚至被监禁了一年,直到他的家人支付了大笔赎金之后才得以释放。维也纳罗斯柴尔德庄园里的所有贵重物品,也都被纳粹官员和奥地利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一扫而空。战后能寻回并归还给家族的,仅剩下250件。”
“因此,罗斯柴尔德家族迄今为止仍然保存完好的藏品库,就只剩下了伦敦和巴黎。伦敦自不必说,没有战火侵袭,罗斯柴尔德的英国分支枝繁叶茂,任何领域都能看到他们活跃而隐匿的身影。巴黎这边,虽然有纳粹占领过一段时间,家族的流动性财富被尽数没收,但大多数罗斯柴尔德的收藏品,都放在拉法叶大街的巴黎银行金库里,再加上巴黎这一脉的生意做得太大,北方铁路公司、埃赫曼集团、伊默里斯集团,这些关乎法国国本的实业巨头都是由罗斯柴尔德家族出资创立,哪怕是维希的合作政府里,也有大批他们的支持者。因此,巴黎的罗斯柴尔德,并没有遭受维也纳那样的毁灭性打击。”
“但战争的创伤必然会显现出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罗斯柴尔德家族拿回了公司和银行,但声势却大不如前。1980年代,密特朗更是第二次把罗斯柴尔德银行收归国有,虽然很快他们又被允许成立一家新的银行,但总体的营收规模,已经无法与往日相提并论了。”
“于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不得不打开他们的宝库,用这些长久以来不见天日的传世珍宝,来换取必要的流动资金,以维持家族本身的正常运转。而这个家族最为信赖的拍卖行,就是我们——佳士得。”
待安托万嘉舍接近他详尽介绍的尾声,安静地侍立在伦勃朗两幅真迹前的约书亚格雷泽才重新开口。
“2016年之前,这两幅作品已经有60年没有与世界见面了。是的,上一次它们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还是1956年。今年是伦勃朗的410周年诞辰,荷兰政府希望举办盛大的伦勃朗主题活动,以提振国家的文化影响力、旅游市场以及整体财政收入。但法国政府也不希望如此珍贵的大师作品就这样流失去了其他国家。因此,从2015年下半年开始,两国政府通过卢浮宫和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展开了激烈的暗中竞价,最终,在与法国进行了深入沟通之后,荷兰内阁同意了与法国联合购买这两幅画作的提案。”
“1.6亿欧元,荷兰政府代替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承担一半,卢浮宫承担一半。这两幅150年内只被观赏过一次的画作,将在这两家博物馆之间轮流展出。”
“今天,我之所以要代表佳士得向您展示这两幅传世之作,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它们的确是伦敦佳士得目前最有价值的拍品,是今年私人销售领域的成交额头名,您在弗里兹大师展上看到的任何公开展出的所谓珍稀作品,都不及这两幅画的五分之一。”
“第二,安托万嘉舍先生是佳士得的老朋友,而您是安托万嘉舍先生倾心信任,愿意放弃在欧陆的一切,到美国开启第二段生涯的新朋友。接待朋友,就应该用最好的东西。”
说罢,约书亚格雷泽抬抬手,友善地示意韩易和安托万嘉舍,可以向这幅真迹再凑近一些。
“目前为止,《马尔丹苏勒曼肖像,和《奥普金高比肖像只展出过两次。今年3月在卢浮宫一次,今年5月在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一次。今天这次,是它们重现于世后,第三次展出——只为您展出,韩先生。”
约书亚戴上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顺着伦勃朗的线条进行解说。
“在这两个享有盛誉的委托创作中,伦勃朗通过引入一个动作,在夫妇俩的肖像之间,创造了浪漫的对话。马尔丹苏勒曼向他的妻子递出手套,作为忠诚的标志,而他的妻子,奥普金高比,从楼梯上向他款款走来。”
“背景中连接的黑色幕布,将两幅画的整体色彩统一起来。光线自左向右,落在马尔丹的右肩,也落在奥普金的蕾丝领前。这位阿姆斯特丹大师的才华和天赋,集中体现于他对黑、白、灰三种色彩的巧妙处理。除了伦勃朗之外,极少有人能够把如此简单的颜色,组合出如此绚丽的效果。马尔丹的锻边浆洗礼服,与奥普金连衣裙的轻质丝绸、绗缝缎面和薄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到衣服,您看,在这幅画里,奥比夫人腰围明显较宽,预示着她正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夫妻俩腰带上造型统一的精致蝴蝶结,就像一个环,将这对情侣团结在一起。包括丈夫马裤上的图案,鞋子上的奢华装饰,以及奥普金的黑色团扇,都体现了伦勃朗对细节的精准捕捉。”
“两位模特的神情截然不同,马尔丹作为男性,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