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桉坐在沈木溪身边,细细为他擦拭身体。这么瘦弱的肩膀,如此纤细的手腕又是如何将自己严密护在羽翼之下的呢?
郁时桉越想越觉难忍苦涩,他不由酸了鼻头,将头搭在沈木溪肩头,瓮声瓮气,自言自语道,“今日我与姬戎说,要护这天下,也要护你一人。可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护我。”
郁时桉闭上眼,哽咽道,“沈木溪,我真的很无用……”
帐内一片寂静,仿佛时光在此停滞,只有彼此的呼吸与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和着夜风。
郁时桉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他像是回到了那破败的冷宫,冬日漏风的窗子被吹的嘎吱作响,他只能披着破旧的棉被,蜷缩在柜子里,以此抵御寒风的侵袭。
那时,他觉得这世间只有他一人,无边的孤寂一次次将他吞没。
年幼的郁时桉也曾想过随着母亲而去,但心中对郁舜的憎恨以及似乎有某个放不下的身影,一直支撑着他一次次挺了过来。
而现在,枕边那微弱的呼吸成了郁时桉对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他有些难受地将头深深埋在沈木溪肩头,轻轻蹭了蹭,似乎想通过这样得到一些安慰。
“很……痒……”
郁时桉瞬间停住动作不敢动,像是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了错觉。
忽然,他感到发间被人轻柔地贴了贴,耳边传来一句轻颤,“郁时桉……别怕……我回来了。”
冰凉的触感落入沈木溪脖颈,激的他不由心头酸涩更甚。
这两日他听得见郁时桉与他说的每一句话,也能感受到郁时桉的无措慌张,以及那浓到化不开孤寂。
他的少年如此害怕他的离去,沈木溪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到窒息。可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被困在一片惨白之间,无法动弹。
直到刚才,郁时桉贴着他耳畔,低声对他说想他,会等他……沈木溪才得以挣脱那虚无的空间,回到郁时桉身边。
感受着肩上人的颤抖,和那颈间扩大的湿意,沈木溪只能将头紧紧贴着郁时桉,温柔安抚着他的少年。
“再哭……衣服该……湿透了。”沈木溪见郁时桉实在太能哭,不得不出言劝阻。
郁时桉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头,低声嘟囔,“没哭~”
沈木溪无奈勾起唇角,“嗯……没哭,是……帐内下雨……”
郁时桉听到沈木溪的调侃,羞恼之下对着沈木溪白皙的脖颈张口,轻柔咬了一下。
“嘶~趁人之危……”
“谁叫老师这样吓我,这是惩罚。”
说完,又觉得有些心疼,轻吻一下刚才咬的地方。
“嗯……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我不会再让你有下次受伤的机会。”
郁时桉猛然抬头,认真凝视着沈木溪。
沈木溪浅色的瞳眸中溢满温柔,微微点头。
郁时桉满意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然后将春暮唤了进来,让他快些去请白令仪过来看看。
春暮看到榻上沈木溪已经睁开眼睛,激动到不行,火急火燎就冲出去找白令仪。
不消片刻,白令仪提着自己的药箱就赶到郁时桉营帐,见到沈木溪睁开的眼睛,鼻头瞬间酸涩,眼底泛上红晕。
虽然沈木溪一开始老是针对白令仪,还时常以吓唬她为乐,但住在沈木溪府上的这段日子,白令仪对沈木溪改观不少,早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朋友。
还有,郁时桉,他对白令仪一直很好,若是沈木溪没了,郁时桉该多难过啊!
她可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情侣,就这么阴阳相隔,那也太让人心碎了!
还好沈木溪挺过来了!只要人能醒,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郁时桉见白令仪站在帐门口,一会儿吸鼻,一会儿傻笑的,就知道这丫头脑中不知又补了多少奇奇怪怪的画面。
他无奈叹气,“白姑娘,还劳你替老师诊脉。”
白令仪急忙回神,走到榻边,将手搭在沈木溪手腕上,细细探查。
等了片刻,白令仪还不曾说话,郁时桉有些紧张,不安地开口询问,“如何?”
白令仪斜眼看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故作严肃地摇了摇头。
郁时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沈木溪不得不动了动手指,安抚他。
白令仪见吓到郁时桉,得意偷笑,随即故意板着脸,对两人说,“若下次你们再如此不知轻重的折腾,我可就不管你们了!”
郁时桉还没反应过白令仪的话外音,倒是沈木溪低声说了句,“不会了。”
白令仪满意地将双手背在身后,点点头。
郁时桉现在算是知道自己被这个丫头耍了,但碍于这可是沈木溪的救命恩人,只得无奈瞥了她一眼。
白令仪偷笑两声,随后交代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便提着药箱跑了。
走出营帐之前,她突然回头对着郁时桉眨了眨眼睛,得意洋洋说:“那个木头脑袋,我已经替你说服了,你就放心陪着太傅养病便好。”
郁时桉一愣,随即想起姬戎那严肃的脸,再看白令仪那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那就多谢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