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有很多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櫂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木香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赵良玉的慌乱。
穗安更是焦急,“木香,你别说了,我们先去医院,那些话留到以后,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她微微摇头,还轻轻勾起唇角。
“姐……姐,我没时间了,谢谢你把我当成家人,跟你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
她说着,嘴角就溢出鲜血。
穗安忙给她又下了一针,然后擦着她嘴角的血迹,“是我该感谢你,要不是有你,我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都是我,我拖累了你。”
“不,不是的,姐姐,你跟孩子很好,你,要,保重。”
说完,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钱柜。”
钱柜拼命压着情绪,“我在这里,木香,你要坚持住,我不许……”
“呵,没用的,你吓不到我。钱柜……我不能嫁你了!”
“不行!”钱柜发出一声悲吼。
木香的呼吸就像破败的风箱,喘了好一会儿才张嘴,“……你忘了我吧,死对我来说就像是水消失再水里,这是我的归宿……何其幸运呀,有你喜欢。钱柜,你很好,我……”
大火还在燃烧,死亡已经降临。
木香最后的几个字含在唇齿间,说给自已听,也说给钱柜听。
她说了,他懂了。
然后扔在了阴阳的两边。
“木香!”钱柜的悲鸣从喉咙里发出来,似乎想要阻止她上奈何桥。
可生跟死是最无法逾越的距离,不管他的速度再快,也无法再靠近一步。
穗安的手染着木香的血,抖得不成样子。
不,木香不会死,她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穗安拿出自已的银针,一根根扎下去,还不断喊着:“木香,醒来,木香,你看着我,木香木香木香木香……”
以前,她的每一声都由回响,可现在,一切归于虚空。
霍櫂抓住了她的手,“别费力了,她已经死了。”
“她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你胡说,你滚开。”
穗安扬起手里的银针,就刺向他的眼睛--赵良玉惊得大叫,侍卫也有人举起枪--
她根本不在意,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她救木香。
霍櫂呵斥侍卫,用力握紧了她的双手--
“你冷静点,别忘了孩子们都还没清醒,赶紧送医院检查一下。”
穗安这才清醒了些,可看着木香的眼神呆滞,“不去医院,我要带木香回家。”
霍櫂吩咐人,“送……木香姑娘回去。”
钱柜挥开侍卫,抱着木香站起来,“我亲自送她。”
霍櫂点头,让人去帮衬着。
他其实也想去,可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比如绑匪的身份,那个点火的青和会人,还有他的……。
眼睛的疼姑且能忍受,最主要的是心头那股子暴戾一直往上撞,让他很想杀人。
他不想让穗安看到自已残暴的一面,只好暂时避开。
……
回到住处,钱柜把木香轻轻的放在床上。
然后自已就扑通一声,给穗安跪下。
“求您让我给木香净身、换衣。”
穗安看着钱柜那双被烧的到处是水泡的手,含泪点了点头。
“好,我去看看孩子们,你……”
她已经说不下去了,捂着嘴退出房间。
钱柜起身站在床前,低头看着木香。
她的脸上全是灰,头发眉毛都没了,并不好看。
可在钱柜眼里,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他仿佛还能看到她拿着包子一口口啃着的样子,那么爽朗,充满了生命力。
伸出手,抖了抖后才落在她脸上,轻轻抚摸着,就像抚摸着最珍贵的瓷器。
“木香,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你不是水,你是鸟儿,忽然飞到我面前,然后又飞走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你,却没想到四年后会在江东相见。我想这一次我一定不放走你,我要娶你,让你做我的老婆。可你是鸟儿,你要飞回森林去,怎么会被我困住呢?”
木香躺在那儿,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看起来却是安详的。
钱柜去打来水,开始给她擦脸,每擦一下,心里就痛一下,最后实在忍不住,就趴在木香身上嚎啕大哭。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如果他死了,依着木香潇洒的性格,一定不会惦记他太久。
而他太笨太软弱了,他只会哭。
穗安去给俩个孩子熬药,听到钱柜的哭声,不由倚靠在墙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落下来。
她想过自已死也没想过木香死,她还好几次把孩子托付给她。
她也没对木香有多好,却被她一次次用命护着。
“安安。”
穗安一抬头,看到了顾玖,她以为自已看错了,不由揉揉眼睛。
“玖哥。”她刚叫了一声,就已经泣不成声。
顾玖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安安不怕,玖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