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近了书院,还隔着几步远,便听到了学子们的咿呀诵读。
小糯宝一想到有群小哥哥们,正排排坐好,摇头晃脑地背着书,就无聊得想打瞌睡。
“娘,你带着糯宝进去吧,我去买参,买好了就回来接你们。”姜丰年停稳马车,要扶她俩下来。
冯氏“嗯”了声。
这时一垂眼,就看见闺女在捂耳朵。
“捂什么捂,才听几声就嫌烦了?”冯氏故意捏她鼻子,“等你再长大点,也得像他们一样,认字读书的,别想能躲过去!”
小糯宝转转眼睛,忙把耳朵捂更紧了。
不听不听,娘在念经!
这会儿,门内的小童认出了冯氏声音,抱上一个汤婆子,就喜盈盈跑来开门。
“是姜家夫人和糯宝,快进快进!”小门童才十二岁大,但还是把汤婆子让了过去,“天儿冷着呢,糯宝妹妹快抱着吧!”
小糯宝把脸探出风帽,收下暖手的好东西,又指指娘手里的包子,嘻嘻笑出小白牙。
门童心领神会,知道又能跟院长享口福了,这便兴奋地在前面带路,引他们往书房去。
今日无经义课,也就不用韦院长亲自上阵,他正得了清闲,在书房里逗猫玩呢。
一听是小糯宝来了,韦院长神色惊喜,门一开就伸出大手。
“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快来让韦叔叔抱抱。”韦院长搂住怀里小人儿,颠了两下就笑,“别说,好似又沉了些呢。”
小糯宝害怕被说长肉,赶忙抱住他脖颈,胡乱吧唧两下。
“嗯嗯~糯宝也想院长叔叔啦~”
韦院长被哄得心花怒放,给她找补,“沉了也正常,天冷了嘛,定是穿太多的缘故。”
说罢,他这就打开匣子。
拿出两个油皮纸包,里头装的是前两日,同窗拜访他时,带的渤城特产虾饼。
冯氏坐下来,也掰了一点尝尝,又说笑道,“有了好吃的她就老实了,韦院长是不知道,方才刚到门口,才听了几阵读书声,这小丫头就直抱头呢。”
知道小糯宝怕什么,韦院长轻笑起来。
“厌学可不行,书中自有黄金屋呢,世人谁不向往。”
小糯宝惊讶了下,立马吐出虾饼,趴到案桌上就连翻了好几本书。
“书里有黄金屋?是真金做的吗?”
“哪呢哪呢??”
“啊?糯宝怎么没看到!”小胖丫找来找去,理直气壮问道。
看着这小家伙,急得抓耳挠腮,像是真要找金子似的,冯氏和韦院长都哭笑不得了。
就连小门童都怔了一下。
随即便抱着肚子,哈哈个不停,从门里乐得摔到了门外去。
“你可快老实吃虾饼吧,要是让书院小子们知道,丰景的妹妹以为书里有真金屋,只怕连你四哥都得被笑话。”韦院长抓住胖丫小手,给拘在了怀里。
冯氏也拍了她两下。
“可别耍宝了你,逗得娘差点忘了正事,娘还有话想跟院长说呢。”冯氏挤了下眼睛。
想起毕萝春的事,小糯宝立马又正色起来,坐回韦院长的腿上,当个乖宝宝了。
韦院长让门童去端了壶茶水。
“我同窗新送的碧螺春,尝尝看,咱们边喝边唠。”
冯氏呷了口,觉得喝不来绿茶,又给放下了。
她看似随意道,“对了韦院长,咱们相识这么久,只知你一直没成家,可好像也没听你提起过,旁的家人或是爹娘什么的。”
韦院长顿了顿,便摇了头,“我爹娘早亡,所以少提他们,至于家里其他……算了,不提也罢。”
冯氏看出不对,又迂回了下。
“那你老家是哪里的,应当不是云城本地的吧。”
韦院长神色缓和许多,“嗯,我祖籍原在京城,只是幼年随爹娘在府城办学堂,我便也算是半个府城人,再后来……”
说起往事,韦院长的目光飘忽起来。
“再后来,我考取功名,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当上了探花郎,又回了祖地京城,一时风光无限。”
“只可惜,再之后便是宦海浮沉,终是不能放下文人气节,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就隐退来了云城,开了这间书院。”韦院长闪过一抹遗憾,神色又淡然了。
小糯宝抓着虾饼,乖巧地窝在韦院长怀里,能感受到他心绪变动。
尤其是提及官场时,他的胸腔更是起伏急促。
想必,那定是一段隐痛过往。
能使一个探花郎退了仕途,也不娶妻生子,反倒来了北地偏居一隅,想来背后应藏了不少事。
冯氏也有些惋惜,“你的事我家从没细问过,不过想来你那些年,肯定不容易极了。”
“要是你能有个兄弟,或是姐妹陪在身边,起码算是一份疏解,总好过你独自过着。”冯氏又把话茬拉回来。
韦院长苦笑一下,“其实,我倒是有个兄长的……只是我俩交恶已久,多年没来往了……”
冯氏立马接话,“那不知,你兄长家住何处?可有娶妻生子啊,这些年当真一点音讯没有?”
提起兄长的妻子,韦院长顿时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