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要下地,小糯宝就不免犯了难。
她才只有一岁半大,这普普通通的农家土炕,于她而言无异是巨人肩膀,没人抱着根本下不去啊。
小糯宝只好先抓紧炕沿边,试图把双腿往下挪。
可是挪到一半她就不敢再动了。
脚丫子蹬了两下,除了空气啥都踩不着。
可想爬回去吧,偏偏又力气太小,藕节般的小胳膊累得发红,身子也仍然悬在半空。
小糯宝这才知道怕了,她赶紧大声哼唧几下。
等冯氏闻声跑进屋时,就见闺女大半个身子都掉在外边,像个小青蛙似的,不断蹬腿求救。
“闺女,你可别摔了啊。”冯氏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忙给小糯宝托进怀里。
小糯宝受惊般地长呼口气。
这下也不敢再乱动了,赶紧鹌鹑似的窝在娘怀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对闺女的紧张,冲散了些冯氏心头的痛楚。
她抹了下眼睛,轻轻拍着闺女的小后背,温声哄了哄。
这时,姜丰年也进了屋。
他脸色发青道:“娘,我媳妇她说话不过脑子,您心里可别难受,老三他……他迟早会回来跟咱团聚的。”
冯氏毕竟也是经过事的,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
恢复了神色后,冯氏便摆摆手:“你也不用安慰我,老三他都被抓走快两年了,一直没个音讯,无论将来咋样,都是他自己的造化了,娘心里有数。”
这话听得姜丰年心底一痛。
是啊,已经过去整整两年了……
他忍不住捏紧拳头:“要是当初,奶没支使三弟进城就好了,那么三弟也不会……”
姜丰年的眼底闪过一抹愤怒,他真想朝墙上打一拳出气,可又怕惊着妹妹,只能生生忍住。
小糯宝感受到娘和哥哥的痛苦,赶紧搂住冯氏的脖子。
“凉~别桑心,还有糯宝在呢。”她张开小嘴儿,急巴巴地哄。
闺女的话让冯氏心头一热。
她蹭蹭闺女的小脸:“还是我闺女贴心,有你在,放心吧,再难的事娘都挺得过去。”
关于这三哥哥的事情,那天撞见倒霉鬼时,小糯宝就看出来一些。
很快,在冯氏又和姜丰年嘀咕几句后,糯宝也算是把事情全捋明白了。
原本家里还可以再有一个哥哥的,就是三哥姜丰泽。
只是两年前,因为霉运的缘故,姜丰泽碰巧赶上官兵抓壮丁,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抓走了。
那日,姜老太太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非要姜丰泽进城,替姜大河抓几服跌打药回来。
姜丰泽虽不想去。
但又担心姜老太会去为难冯氏,便想着不过是跑趟腿罢了,也就进了趟城。
谁知就这么一去,姜丰泽便再也未能回来。
等冯氏得知消息去找人时,只被告知这次掳走的壮丁已被运离云城,多半是送去修城池做苦力。
当天晚上,冯氏哭了整整一夜。
眼睛都哭肿成了核桃。
从那以后,老三姜丰泽就再没有音讯,只是偶尔有消息传来,说是那批做苦力的,大多都累死在他乡了……
姜丰泽生得好,可谓是气宇轩昂,家里除了丰景的容貌能跟他一比,其他兄弟都差一大截。
想着这般出挑的哥哥竟遭此大祸,小糯宝哪能不急,她赶紧闭目观想,想要看看三哥的运势。
才片刻后,小糯宝便猛的睁开眼睛,露出亮晶晶的眸光。
“凉,三锅锅,还活着!”
什么?
冯氏顿时睁大了眼。
“闺女……你三哥真的还在人世?”
小糯宝的眼睛又亮了一瞬。
“往南走。”
“就能得到三锅的消息!”
一听这话,姜丰年险些站不稳,激动地死死抓住门框。
啥?
当真能有丰泽的音讯?!
冯氏更是胸口砰砰狂跳,她光着脚就跳下了地,急地就往门外跑。
“老大,往南正好是去云城的方向,快套驴车去!”
姜丰年抓起地上的布鞋,跟在后面嗷嗷追:“娘,鞋,先给鞋穿上!”
驴车一路嘎吱嘎吱,在土路上跑得飞快。
在一番尘土飞扬后,没过多久,冯氏母子终于进了城里。
云城街上铺面林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姜丰年这会儿才缓过劲来,他摸摸头:“娘,妹妹只让咱往南,可没说让咱去哪儿找三弟啊。”
冯氏心里只信闺女,神色坚定道:“你妹妹既这么说了,那就只管听她的,往前走就是了,别问那么多。”
他俩把驴车停在一街角处,继续走了一段,正要拐弯,这时,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嘟囔了声,“这信是大柳村的”。
冯氏下意识回头,就见旁边正好是处官驿。
官驿的门口坐着两个驿差,石阶上还放着几捆书信,二人正低头理着,边理边嘟囔。
那书信有的都已经泛黄卷边,可见是有些日子了。
不知为何,冯氏心头突然漏跳一拍,她不自主地走上前,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