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人想的好办法?”
周恪己脸上沾满胡须,头上包了短巾,只露出一对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如何,是不是不大能看出来了?”
我哑口无言地望着瞬间老了二十岁的周恪己:“……大人,为什么是虬须?”
我原本想象中,周恪己即使到了蓄须的年纪,也应该是仙气飘飘轻捻美髯那种,怎么忽然就给粘了个络腮胡呢?
“这样不大容易被看出来。”周恪己压了压鬓角的胡须,略带得意地看着我,“眼下我不是变了一个人么?”
我挠挠头发,心说这样子倒是真的看不大出来。
我俩就这样做寻常人家打扮,出门逛街去了。我心里倒还是有几分忐忑,不过等发现周围人都忙碌于自己摊位的事情的时候倒也不甚在意起来。
说是逛街,其实过年要置办的东西家里侍从都已经准备妥当,着实没有太多需要买的东西。我在路边看着了卖羊肉包子的,一打开蒸锅,一股热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白色的水汽飘向空中,后面包着头巾的店主喊了起来:“刚蒸出来的羊肉包子咧!一文钱一个!”
我咽了一口口水,拽着周恪己去买包子。
旁边肩上搭着一捆腊肉的大爷上下打量我一番,忽然喊了一声:“耶?这不是许大人吗?”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自己姑且也算在北川小有名气:“啊,是啊!您赶集来的?”
好在百姓虽然和我挺热络的,却不至于像面对周恪己那样围上来看,那老大爷指着我对里面卖包子的大娘介绍:“这是许大人,是宫里的女官,医术不得了的咧!”
那中年女子黝黑中透着通红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憨实的笑容:“哎呀,是许大人!俺家侄子的风寒还是你看好的呢!来来来,自己拿包子,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这段时间经手的病人数量实在太多,自己也数不过来了:“您侄子是哪个村里的?”
“就城外面往北走,大槐村,您不是还感慨咱们村里那棵大槐树长得老高了。我侄子就是发高热,好几天没下床了,您看过之后安慰我们说不打紧,后面又留了几贴药,我们给他把药煎了吃过,病就好了。”
那婶子大约是看我不伸手拿包子,从后面挤出来,在蒸笼上抓了三四个往我手里塞,“吃哎!许大人你不要嫌弃,我家包子可好吃了,这附近都知道的,都是新鲜羊肉做的呢!要不是大人上上次留下的药,我外甥那个病秧子估计头七都过了。”大婶爽朗地笑了起来,说出了极为不吉利的话。
见我接过却没有吃,大婶抓着一个包子直接塞到我嘴里:“哎呀,你这闺女!怎么这么客气呢?快点吃呀,这个冷了就没有热着好吃了。”
我差点被噎着,腮帮子鼓出好大一个球,下意识看向周恪己求救,却见周恪己在旁仿佛看热闹一般盯着我。眼角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并没有为我解围的意思。
我差点被一口包子噎死,连忙嚼了几口要咽下去,可能是尴尬的姿态太明显了,一旁有人责怪起大婶:“你看看你,你给许大人都噎着了!”
“你包子那么老大一个,给人自己塞嘴里,人家许大人跟你似的一口一头牛啊?人家精细着呢!”“还傻站着呢,给许大人倒一碗汤啊!”“就是就是,快盛碗热乎乎的羊汤啊!”
我嘴里塞着包子百口莫辩,只能奋力摇着手表示不需要,不过这些百姓倒也不在乎我的表情,七嘴八舌说着什么的都有,没一会儿呢,一碗羊汤又端了过来,撒了一小撮盐碎,又铺了一层韭菜末碗还没放下来,一股浓郁刺鼻的肉香顺着热气扑面而来:“许大人,来,再喝我们家这羊肉汤,这汤都是我拿棒子骨熬出来的,你可好好尝尝!”
我没忍住,拿汤顺了一口羊肉包子下去,顿觉浑身都暖和起来,在微微刺鼻的辛辣味道后,羊肉汤居然品出一丝回甘微甜:“这汤甚是醇厚,格外美味啊!大婶,这包子多给我包几个,加上这碗汤,一共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怎么能要钱呢?”那大婶连连摆手,“我还想让许大人带点东西给侯爷呢,就是许大人带的这个仆役怎么看着这么瘦?能提得动吗?”
没想到话题一下跳到了背后的周恪己身上,我一下嘴里打了个秃噜,生怕周恪己被看出来。不过好在百姓到底还是挺朴素的:“这,这人是侯爷身边照顾的,今日我无聊了出来走走才随行的,不能随便叫他干活。”
“哦……是侯爷身边人呐?”一旁老丈新鲜地上下扫了一遍周恪己,凑近问道,“哎!这位汉子你叫啥名儿啊?”
周恪己笑眯眯的,一对眼睛倒是格外好看,就是占了半张脸的络腮胡确实挺抢戏的:“我叫阿离,离别的离,平时在侯府里面伺候的,您没看过我倒也不奇怪。”
“哦哦,是阿离大人啊!”
我呛得一口汤顺到了嗓子里,用眼神谴责了一下周恪己,没想到周恪己只是嗯嗯答应了几声,反而挺得意的样子。大婶连忙招呼他也坐下吃碗汤面。大约是顾及着胡子,周恪己最后还是拒绝了羊肉汤,只是试了两个羊肉包子。
他素来是个不爱多吃荤腥的人,我还有些担心他吃着是否习惯,结果他吃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