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子短一些的时候尚且可以勉强听懂,一旦讲的话开始吞吞吐吐,我就根本听不明白了。只能跟着她先往家里走。
一走进她家我就知道情况不对,门口只剩下半张木板吱呀晃动着,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
小姑娘顺着门缝爬进去,帮我把门板拆下来,我看着她摇摇晃晃走到一个土炕边上:“娘,弟弟妹妹,我找到人来了!”
我跟着踟蹰了一步,转身嘱咐方群在门口等着,自己捞着衣角走进去。床上蜷缩着一个已经有些脱水的女人,她维持着侧卧的姿势,并没有穿衣服,只盖着一条泛黄破烂的毯子。矮小的身体瘦弱得几乎已经消失在厚重的棉被之下。脸上的皮肤紧贴着骨头,眼窝深陷,双眼昏暗无光,双手蜷曲在身体两侧,如同枯萎的树枝没有一丝生机。
我呼吸微微一滞,只见小女孩从床边爬了上去晃晃早就没有呼吸的女人:“娘?”
女人胸膛边上还躺着两个孩子,也都早已没有呼吸。这个样子别说我,就是普通人来看了也一眼就能看出这家眼下只剩下小女孩一个活人:“这村子怎么回事?”
“是狼啊。”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我差点没有跳起来,再回头就看到一个拄着拐的老人被一位正值壮年的汉子扶着,两人也都是瘦得出奇:“您是北川侯府出来的人吧?”
我拍了拍胸口好一会才缓过劲,略带些狐疑:“您是?”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叫赵有福,这是我儿子赵大胆……”那个瘦得一把骨头的老人颤颤巍巍走过来,“之前我儿子去外面讨饭吃,说附近几个村子来了个女菩萨,是跟着北川侯来的。在周围几个村子都发过米粮了。我还想是不是咱们村子被忘了,眼下女菩萨您总算来了。”
我终于遇到了个能说话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过来只遇到了这个小娃娃,是半点都弄不清情况,咱们这村子是怎么回事?我一路过来,也没看见如此凄惨的景象啊?”
赵大胆对我一抱拳,言辞间居然有几分读书人的文雅:“这事儿一句半句说不清,能否请大人到我们家中,草民好细细道来?”
“如此,便劳烦了。”我抽空还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这孩子一并带过去吧,眼下把她放在这里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赵家几乎已经是沙子沟这里最富裕的人家了,可即使如此,我一进门便看到两个饿得眼神精光的孩子,那脸尖瘦得仿佛老鼠一般:“爹!爹!我刚刚吐了……”
赵大胆骂了一句:“吃饭都能吐出来,我看你们这帮兔崽子是活腻歪了!眼下多少人想吃都吃不上,你们还往外吐。”
我去旁边拿起碗看了看,是那种难以下咽的粳米,我又看了看一旁看起来和小姑娘差不多大的孩子,最后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赵大哥,你先跟我说说这村子怎么回事吧?”
沙子沟村原来虽然也贫穷,但是并没有这么穷。村里大大小小几十户人家也能分到接近一百亩地。但是后来,王靖把村里的公田占了,大半用来孝敬舅舅江樵,小部分占为己有。沙子沟村的村民虽然不服气,但是纵使告到了太守那里也没有用,好几个告状的年轻人还被打杀蒙受牢狱之灾。
村长赵有福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村里人去开垦私田,然而这北方边陲之地狼群众多,他们开垦的私田附近就有狼群肆虐,这两年间伤人无数,甚至于已经进村滋扰村民。村里有不少人逃难去了,留下的多是老弱妇孺,眼下大约只剩下两百余人。
我听得连连叹息:“这可真是苛政猛于虎也……袁大哥,能否请您在此看护一晚?村里多是老弱妇孺,纵使留下米面,他们也难埋锅造饭,您且先帮着赵大哥这边,今晚先把粥棚支起来,让村里百姓先吃上东西。眼下此地受灾严重,绝非开设粥铺就能一劳永逸,我和方将士需赶回北川侯府中,将此情况先告知侯爷,明日再来接应。您看如何?”
“袁豺义不容辞。”袁豺对我一拱手,“那我先去把牛车赶来,将粮食从上面拿下来。”
赵家父子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赵有福眼见着就要给我下跪,我连忙一把扶住老人:“老天有眼哦!老天有眼!女菩萨当真是大好人!”
“老人家快起来,您先起来。”我赶紧扶着他,示意赵大胆把他父亲架住了别太激动,“这些事情都是北川侯交代我们去做的,我不过是来分发粮食而已。您如果真的要谢,就谢谢北川侯周璟吧。”
回程的车上,我和方群心情都有些沉重。方群家小时候是遭遇时疫,而我则经历过那场水患,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原本可怜的生活,颇有些感同身受,我们回去几乎都没有说话,等到进了城,方群才叹了一口气:“许姑姑,那小姑娘趴在她娘身上的时候,我险些受不了了。”
我一声叹息:“谁说不是呢……这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呐,眼下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倘若我们今日不去,她怕是也熬不过几日了。”
方群有些忐忑,憋了一路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姑姑,你说侯爷救得了一个村子,那能救得了这么多人吗?”
我微微摇摇头:“今儿你也听到了,这北川地界,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地根本不在这